“行啊,看不出来你懂得还挺多。”图巴尔眼睛一亮,一拳拍在掌心道:“那便先将大半的贡生排除出去了。”
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初一只觉得那讨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为了不让凌非焉和图巴尔发现自己的异样,她只得用最后的意识坚持分析道:“付得起……十两金子包下小酒肆,又……入得起春宵楼……那魇魔的真身必不是穷白之人。而且,他还有机会得见安王妃……囚王妃于梦境,想必也是近得王爷身边……我们只要明天向安王询问大约一月前,他与王妃可否见过哪位身为监生的官宦子弟或朝臣学生,大概……就能……”
初一背过身,手颤颤的,倒了一杯小二送来的暖茶,话也没说完,便一饮而尽。全身的燥热之息让她不由得扯开了紧封的领口。
图巴尔听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天明我便立刻去寻王爷汇报此事。一有消息,我立刻就带人去监书院把那王八羔子揪出来。”
“如此甚好。但图统领只需暗中盯着他便是,切莫惊扰。”说着,凌非焉起身拿起那盏灯笼,言道:“今日一入开京便寻了四处法阵,大家劳顿辛苦,夜已深,早些休歇吧。”
“那我……”初一几乎是夺门而出的:“我就先回去了。”
凌非焉也走出图巴尔门外,但见厅堂中那一伙四人已有两人倒在桌上打起瞌睡,只剩两人瓜子也不嗑了,还在轻谈。
她正要走,又被送到门口的图巴尔喊住,询问道:“非焉凌尊,我有一事想不太明白。”
凌非焉停下脚步,轻答:“图统领但问无妨。”
图巴尔道:“为什么巷子深酒肆里的小二记不清魇魔丝毫模样,那春宵楼的娼妓却记得他是身着青衫的公子样貌呢?”
凌非焉顿了一下,魇魔性淫,那店小二是男子,自然不愿与小二留下容貌,以免后患。而慕霜是女子,他在梦中与慕霜鱼水欢好过的,不现出些模糊形象来,又怎能让慕霜心心相念。
而且不止这只魇魔如此,所有入梦淫邪的魇魔都会以或倜傥俊朗或婀娜妩媚的形象蛊惑梦主心神。
但凌非焉实在不好开口与图巴尔大谈魇魔的淫性。于是片刻,凌非焉才想出个答非所问的回答,低声言道:“大概是那魇魔狡诈,以华服入春宵楼,又以青衫入慕霜夜梦,借以迷惑众人吧。”
“嗯?……哦。”图巴尔似懂非懂,总觉得凌非焉好像在糊弄她,但又觉得凌非焉说得有道理,他也无处反驳,只能抓抓头辞别回去房间了。
凌非焉则是一手持剑一手挑灯,穿过客栈厅堂,路过那一桌异客身边,走向通往二层的木楼梯。未睡的两人再次停下聊天打量了她许久,但终究也是再无下文。
凌非焉暂时不顾他们,上了楼梯后朝初一所在房间幽幽凝望。须臾,她还是走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抬起手……
黑暗房间中,那件火红的外套早已零散褪下,从它们被随意丢弃在桌椅之上样子便可以看出衣装的主人将它们脱下时是如何的迫不可及。就连平日里倍加珍惜的歌风扇也被随意搁置在旁,整日间无人问津的寒凉床榻如今却成为那具火热身体的降温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