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在营中处处威风的冯大人,当时已无半点威仪,颜面更是丢得彻彻底底。
可更叫人反应不及的是,冯昭出帐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全军上下所有人的面,做小伏低,走到她当初给施霓安置的逼仄矮帐门口,屈膝下跪。
而后等施霓出来,有声有响,对着她实实在在叩了三个头。
施霓几分怔然,面承冯昭的叩首大礼,只觉微微不适。
不过镇静下来后,心头确实涌浮出几分解气般的痛快。
阿绛也站在施霓身侧,因为先前的事,她被冯昭的手下抽了几鞭,不免心有余悸,故而再见冯昭,难免会不自觉生出几分惧意。
可当下这般姿态压制,她又借着姑娘的光,同样受了冯昭这份跪礼,于是不自觉挺直腰板,恢复了些往日神采与傲气。
冯昭继续面服心不服地俯首认错:“先前是我猪油蒙心,不知身份尊卑,无礼了姑娘,此番特来负荆请罪,还请姑娘责罚。”
光听她绷紧的声线,看她僵直的背脊,便知冯昭此刻是有多么心口不一,不服气了。
可那并不重要,施霓并不在意她诚不诚心,只在意她在自己面前认了主,往后她再神气,身份也是奴。
不,她已经神气不起来了。
施霓不会得寸进尺,对方既认了错,她便适时以和善之色宽和谅解,并将自己的姿态高高端住。
看冯昭垂目暗暗咬牙切齿的,她便更觉得舒快。
苦尽甘来,施霓心想,这大概是她们入营以来最扬眉吐气的一刻了。
目光旁落,施霓身姿忽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