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然可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冷笑道:“有个活人还不好办吗?给他尝尝上天梯,马上就会说出来的。”
赫连突利摇了摇头,小声道:“大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
思然可汗见赫连突利说得郑重,诧道:“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中原人的兵法中,有一条叫‘反间计’,里面又有生间、死间之说。所谓生间,便是这间谍要活着回去汇报情形的,也就是细作一类。最难对付的便是死间,这等间谍已抱必死之念来给敌人下圈套。”
思然可汗虽然不是什么足智多谋之人,但此时也已明白过来。他道:“你说,这是个死间?”
赫连突利点了点头,“正是。中原一心希望我们不去帮五德营,而五德营却一心想要挑拨我们与中原为敌。所以依常理看来,中原实不必行这等计策,有七八成是五德营派来的死间。他们不以牛羊肉为主食,而兽医手段也高明,此计一来可以削弱我们各部力量,二来又能收买人心,三来还能挑拨各部对中原的敌意。”
思然可汗道:“若是五德营的死间,那便哈喇了,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赫连突利道:“但万一这真是中原派来的呢?我们若与五德营闹翻,便正中他们下怀。中原发兵攻入西原,若真个消灭了五德营,那下一步十有八九便指向我们了。”
思然可汗叹道:“突利,听你说起来,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有什么主意,直说吧,听你的自是没错。”思然可汗对赫连突利言听计从,他自己没什么主意,却也知道突利定有好办法。
赫连突利上前一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小声道:“大汗,此事既然难以判明,不妨来个将计就计,就算是死间,我也要让他露出破绽。”
司徒郁走进来时,不免有点不安。这条苦肉计瞒过思然可汗不难,但要瞒过赫连突利,他心中实在没底。思然可汗这个妹夫睿智过人,实非易与之辈。
赫连突利不除,思然可汗难敌。此时他的心头又浮上了这句第一次见到赫连突利时想到的话了。但无论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得在赫连突利面前耍这个花枪。他对自己倒是颇有自信,相信突利看不出自己的破绽,可是那个人呢?
他不敢回头去看身后那个被五花大绑着的人。毕竟,那也是五德营的一员,可是他必须担当起这苦肉计的一环。听着那人的脚步声一如平常,并不如何散乱,司徒郁不禁有几分佩服。两千余的五德营众,他当然不可能个个认识,但薛帅却仿佛人人都识得,甚至能够说出每个人的大概性情和专长!单只这一点,这个一手一残的年轻大帅便名下无虚了吧。也只能薛帅,能在两千余五德营众中找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忠诚,坚忍,聪明,缺一不可。
“司徒先生。”
赫连突利的声音打断了司徒郁的思绪。他抬起头,只见赫连突利正站在金帐前向自己招呼,一张脸也喜怒不形于色。司徒郁抢上前去行了个礼道:“赫连台吉。”
赫连突利的脸上仍是一副无喜无忧的表情,缓缓道:“司徒先生,此人便是贵军捉到的奸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