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朱朝阳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开始不耐烦。

“无意冒犯,只是服务员打扫卫生间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角未燃尽的纸片,”杨锐踱了几步,最后站在朱朝阳面前,“不是房间的信纸,是一种很劣质的小楷本上撕下来的。”

他在警校学习的时候,老师说人的眼睛常会暴露内心所想,可朱朝阳的眼睛里有茫茫大海,吸收所有光明黑暗,外界风浪滔天依旧毫无波澜,这样的人要么是心中坦荡,要么就是老于此道的高手。

“你十一点到十一点二十之间不在麻将室,也没回房间,能问一下你当时去了哪里吗?”

“我去外面走走,透透气,”朱朝阳似笑非笑,“你不是一直在跟踪我吗?”

谁跟着你,我跟的明明是小叶......杨锐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恨不得从里面盯出一个破绽,可朱朝阳就是朱朝阳,他始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心机深沉远超想象,同房间另一个男生没有打麻将也没去洗温泉唱歌,而是进了另两个女同学的房间,整整一夜,朱朝阳对于此事提都没提。

周春红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喝茶,只有坐得僵硬笔直的腰背泄露了内心的紧张,马主任坐在几步以外的办公桌后面,表情亦是耐人寻味。

其实这个字可以由家属代签,也就是说周春红如果不想见他完全可以不来,从而避免双方尴尬,可她还是来了。

自己刚刚对朝阳表示对她的关心,她就来了。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潮湿炎热的下午,他试图唤起昔日被欺骗背叛的愤怒,可面前总是浮现起六峰宾馆分手那日她含泪的眼睛。

若非被逼到绝路,谁又愿意把不堪的伤口撕开给人看,他终于鼓起勇气,唤了一声春红。

她手指颤抖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

“春红,”马主任轻声说,“我这几年经常后悔,当初把播音室的门锁上就好了。”

泪水骤然从周春红的眼中涌出,她紧紧握着杯子,泪水滴落在杯子里,她更后悔,更委屈,可这悔恨委屈却永远都不能跟别人说,作为一个有着最出色的儿子的成功母亲,又怎能为个男人伤心难过!

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门关着,她终于可以向他倾吐心声,“老马,”她泣不成声地倒在他的怀里,“我.......我是被她气的!我是想让她看看,就算她仗着年轻抢了我的丈夫,我周春红还是有人要的......对不起......对不起......”

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原谅的,老马抱着她,眼圈亦是发红,“没事,都过去了。”

阳光从落地窗外大把大把洒进来,橡木地板被晒得滚烫,杨锐的心也如同热水烫着一样,他没指望从朱朝阳嘴里套出话来,只想试探他的态度。

朱永平当年也是街头混子出身,念了中专之后进单位当会计,为王瑶争风吃醋当众动过手,所以说基因决定,朱朝阳也不会是一个单纯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