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姑娘就不再留几天吗?”房巧龄意味深长地道:“我大师兄怕是会难过的。”

曲荔枝伸了伸懒腰,头上银饰叮当作响。

“他是他,我是我,我走了,他难过什么。有的人究其一生都不能找到一个——啊,你们中原话叫‘知己’——能有过不就是幸福了吗?何必强求那么多,我和他呀,就是当知己的份。”她看着湛蓝的天,语气是那么的坦然:“世上没那么多的情与爱,惺惺相惜,也可以是朋友之间。”

她唱着歌,坐在马车上晃晃荡荡地离去。头饰碰撞的声音清脆,她唱的歌声婉转。

“中原真是好地方!”

☆、暗中准备·第一回

炼金术是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困扰了姚秀许久。在朱缨的朋友圈子里,他是最接近这个问题的。倒不是因为他的天资有多好,而是因为他离她最近。

——他以为的。

直到在太原得知贤者之石的原材料,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的师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能怨房巧龄不与他说,事实上她不说,姚秀是开心的。只是随之而来的郁闷,他没法轻易地消去。尤其是在这月圆夜里,连房巧龄和蔺风都被接进来过节了,他还不得不在房里装病。

人就是不能闲,一闲,一堆陈年老账就被翻出来了。

朱缨端着药进来的时候,那个倚在床榻上的男人正对着一本书发脾气。难得见他傻里傻气还没发现她,朱缨躲在屏风后面,竖起耳朵听他骂。

“你怎么就不是本炼金术的书呢?阿缨什么都不跟我说,你怎么也什么都不跟我说?连去年在扬州那笔老帐也是今年才知道,她欺负我就算了,她是我的妻,跪搓衣板也该的,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朱缨还没傻到连姚秀的话外音都听不明白,脸色顿时难看许多,板着脸端药进去。姚秀似是才发现她,丢下书本,摆出了标准的营业式笑容,笑吟吟地看她,还装模作样道:“怎么才来,是师兄为难你了?”

朱缨把药递给他,看他喝完了,才把碗放在一边,也把姚秀丢在一边的书捡起来,认认真真地梳理书页,将他卷起的阅读痕迹抚平,假装没看见姚秀,指着书开始骂:“大唐有个叫做成语的东西,里面说过一句话,叫‘指桑骂槐’,意思就是说指着桑树骂槐树。我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大唐人这么闲,没事做要骂槐树,还得指着桑树骂?今天看见你,我就知道了。大唐话真神奇!”

姚秀嘴角一抽,快速爬起来将人带到怀里。他跪在床榻上直起身,朱缨被他拽得没能撑住,一下子向后倒。姚秀伸手撑着,可大病初愈,他的力气着实没法支撑俩人的体重,“砰”地倒在床上。

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的朱缨忙要起来,被背后的男人用手圈着,道:“我不该指桑骂槐,阿缨别走。”

朱缨哭笑不得。

“我又没生气,只是你有话直说,不好吗?”他俩多少次吃亏在这弯弯绕绕的大唐话里了,怎么姚秀还没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