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鹿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小厮屡次要脱口而出的“大少爷”为何都临时改成了“少爷”。

姬无昼仿佛压根没在意小厮说了什么,将搁在鹿辞眼前的酸枣糕推到一旁,又将自己面前的羊奶糕推到他面前:“尝尝?”

鹿辞醒来后空着肚子便去了半月堡,此时还真有几分食欲,依言拿起一枚放进了嘴里。

他向来怕酸喜甜,这羊奶糕软糯甜腻,甚是合他口味。

就在他吃到盘底最后一枚时,远处终于传来了接近的脚步声。

鹿辞转头看向门外,恰听小厮唤道:“少爷。”

来人是个约莫而立之年的男子,气度颇为沉稳,看上去竟还有几分面善。

他冲小厮点了点头,迈入堂中拱手见礼道:“二位久等了。”

姬无昼无甚所谓地略一颔首,冲着一旁空座抬了抬下巴:“坐。”

他这反客为主的态度实在太过自然,鹿辞都没来得及无语,男子便已是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姬无昼并不打算客气寒暄,直言道:“若我没有猜错,祈梦之人并不是你?”

鹿辞不知他是从哪得来的结论,却见那男子点头笑道:“天师英明,祈梦之人乃是家父。我之所以先来见天师一面,是想提前替家父给您赔个不是。不过……此事说来话长,还望天师海涵。”

姬无昼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男子深吸了口气,叹道:“此事起因,乃是我的胞弟。”

这男子之所以会被小厮唤作“大少爷”,是因为他原本还有个弟弟。

他与弟弟相差两岁,但对这位弟弟却是丝毫印象也无,因为据他爹娘所言,弟弟出生后不久便被抱去了别家抚养,至于究竟是哪家,爹娘从未透露,只告诉他弟弟早晚还会回来。

然而数年之前,爹娘不知从哪得知了弟弟的死讯,从那时起,母亲便时常以泪洗面,还将府中一座屋宇设为灵堂,整日待在其中不吃不喝悼念亡儿。

一晃数年,母亲的丧子之痛非但没有随着时间减轻,反而愈演愈烈,终于在不久前缠绵病榻,昏迷不醒。

大夫说这是心结所致,若不能解其心病,怕是仙药也难将她唤醒。

这位大少爷早对造梦改忆之说有所了解,当即便与父亲商量请天师前来为母亲改忆,谁知父亲竟是断然拒绝,还怒斥他莫要再提。

大少爷没料到父亲会发那么大的火,只得依言不再重提。

然而,母亲的病却一日重过一日,这使得父亲也不得不开始动摇了起来。

三日前,父亲终是从祈愿殿带回了一张祈梦符,传往仙宫后当即下令:从此府中所有人不得再提及任何有关次子之事,改称“大少爷”为“少爷”,将所有关于次子的痕迹尽数抹去。

……

“尽数抹去?”姬无昼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然后还留了座灵堂?”

男子无奈苦笑了一下,道:“这就是我为何会说要替家父赔罪——家父也不知是为何,似是对造梦改忆之事十分抵触,还硬要将符纸在那灵堂中焚烧,说是等天师来改忆后再将灵堂拆除。我也知此举甚为不妥,奈何家父不听劝阻,我还担心稍后天师与他见面时他会出言不敬,故此才想提前给您赔个不是,还望天师大人大量,莫要与他一个老人家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