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蓁有些困了,她依着车壁不知不觉在这熟悉又温柔的烟火气中渐渐睡了过去。
“姑娘,姑娘。”直到绿鞘推了她很久,她才勉强把眼皮睁开。
“姑娘的脸色太差了,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绿鞘担心问道。
“没事,”崔蓁摇了摇头,她用尽气力支起身体。
外面的雪又大了些,就像那个少年走的那日一般。
雪色落在脸上,她感觉不出什么冷热了,她抬头看了眼矾楼,微微握紧了拳头。
“姑娘。”绿鞘想去扶姑娘。
崔蓁没有应。
她从匆匆擦肩的众多人中执意朝前,脚步踏上第一个台阶,气力仿佛已经透支。
她匀了匀气,把手撑在围栏上,又踏出第二步。
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当一个人体力彻底透支时,就好像又到了一个重新的原点,所要抵达的那个点会是前所未有的明确。
思绪错位,那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温温和和的青碧色道袍少年拉着她的手,也是这般一步一步朝着顶楼走去。
模糊中,她好像又看到了他的背影,就在她的面前,他拉着她的手,手心的温度顺着接触的指尖传至她的心口。
彩络缠绕,珠帘流光,都不及她眼前那点青碧。
所有嘈杂褪去,她由他带着,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定。
然后他们一同停在那道门前,少年手微微一抬,临邑城的尽数风光都展现在她眼前。
与那日夜里所见的吻合,整个临沂都因雪色而放慢了速度。
少女望着茫茫雪色,又往前走了几步。
身后绿鞘惊呼一声,但她没有唤住她。
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期待,好像这一瞬间越过临邑城,拨开天地白茫茫,朝着更远的地方看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少女的脸上的光才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眼底流露出几分遗憾。
轻薄得像是山间的雾岚。
“还是不够高啊。”就着血色,她喃喃道了一句。
她回过头,与身边站着的少年说话道:“今天没有烟花,也没有草原。”
少年对着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然后身形逐渐淡去,转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白色的空气里。
她试图伸手去抓,却只剩一手空荡,连同雪迹都成了手心的凉冰,从指缝间渐渐散落。
她手臂松了下来。
耳畔里又响起少年与她擦肩而过时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