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滴泪落进了雪地里,寻不见踪迹。
☆、回家
明昭三年,梁大败东戎,所失城池如数收回。
官家病康,于康王成婚日,尽数收回权柄,朝中一半依附康王参加婚宴大臣皆入狱彻查,康王以私通敌国的谋逆罪也被关入大理寺由三司定论,以法定罪。
同年,新政再次推行,召回韩相公等诸多被贬谪的大相公们,且大将李腾重新调回边疆镇守。
这些政令下得雷厉风行,毫不见拖泥带水,像是事先都已计划好的。
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崔蓁坐在她的松烟榭内看雪。
短支子把窗户框出一角,她视线能看到远处的天空。
可天空雾蒙蒙的,即使隔着这一角,似乎也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试图眯了秘眼睛,却还是有些看不清,便也作罢了。
自系统汇报她攻略任务结束后,本应该是立刻带离的,但她还是求了三天时间,这三天里每一秒,她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机能好像在逐渐损坏,五识不断退却,她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愈发力不从心。
她抬起手,想去碰身边的茶水,但手指不受她控制,好不容易挪到了茶杯旁,手却轻轻抖了抖,杯盏一倒,水尽数濡湿了她的裙角。
绿鞘恰从外头回来,看到崔蓁的呆呆望着那已经空了杯子的茶盏,慌慌跑了过去。
“姑娘这是做什么,若是要喝水,与我说就是。”绿鞘拿过巾帕,想替她拭去茶渍。
崔蓁却微微别开身。
“算了,”她的声音轻的像是蝶类扇动了一下翅膀,然后低下头,“事情做完了吗?”
绿鞘叹了口气。
自从沈郎君走后,姑娘的气色愈发不好,整个人比之前在郾城的时候都更虚弱,那一次是失了心魂,这一次却好像是油尽灯枯了。
主君请了好多郎中来看,却看不出所以然。
但就在这短短三天内,她却明显看得出姑娘的身体在不断颓败。
像是花枝失了根,然后一夜之间所有的生机随着沈郎君的离去都抽光了。
她无来由的害怕。
就好像,她要留不住姑娘了。
“姑娘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是去夔州,我已经托人寄出去了。”绿鞘答道,“给阿元的东西我也都拿过去了,姑娘尽可放心。”
崔蓁点了点头,她有些吃力不住,拿手支了一下书案。
前几日,王祁告诉他,他找到了当年拐走崔苒的那个驼背人贩,在认罪过程中,那人贩还牵一桩旧事,当年青夕的弟弟也是被他拐至京城,而那个孩子,就是阿元。
兜兜转转,竟没想到,要寻的那个人,青夕其实早就见到了。
也许真是命运捉弄人。
崔蓁没有多少时间,她如今袭承了秋家的家业,可她走后这份家业又不知该托付给谁,索性就写了信,告诉他们她指定了阿元作秋家的继承人。
她时间不多,对青夕,也终于算是有了交待。
然后她抬头,看到绿鞘正在一旁低头认真吹着药,小女使灵秀俏丽,眉宇间还一派天真。
她陪着她也算出生入死,她走了以后,她替她也安排好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