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秦氏心头一僵,“苒儿你在说什么?”
“母亲不必瞒我,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了,”崔苒盯着自己母亲的眼睛,“母亲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这孩子究竟在胡说什么?”秦氏神情慌乱,像是要极力掩盖,“是不是从那郾城回来还没休息好,母亲再给你请个郎中来瞧瞧。”
崔苒没有接话。
她眼睛望着秦氏,那双总是流露柔弱的双眼里,竟浮动出的是失望。
“母亲可还认识此物?”她从袖口那处一支闹蛾。
那闹蛾已经褪色,看起来似乎已经过了许久,只能依稀还看看见上面的金丝还在维持蜻蜓的原样。
秦氏面色一变,她本能后退几步。
“你···你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不是……苒儿,这是什么?”
“母亲认不出么?”崔苒的声音又冷了些,“那我就来告诉母亲,这是那年上元夜,我觉得姐姐的闹蛾好看,姐姐就把这支戴到了我头上。母亲现在有记起来吗?”
崔苒逼近一分。
她面色绷得紧,本就肤白的脸又苍白了几分:“母亲还不肯说吗?”
秦氏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女儿,她浑身颤抖:“你要我说什么!我怎么知道!”
妇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刺破了寒风。
“母亲不肯说,那我替母亲说,”崔苒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当年,母亲以蜻蜓闹蛾为信号,要一驼背匪徒在上元夜街巷上抱走戴蜻蜓闹蛾的崔家孩子,谁知当时我喜欢姐姐的闹蛾,闹着要她的那个,最后,被抱走的人却成了我。母亲,我说的对也不对?”
秦氏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她使劲摇着头,恐惧却先淹没了上来:“你,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母亲还要抵赖吗?就在前几日,我亲眼见到了那个曾拐我的人。我当年虽年幼,可这个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脸,”崔苒冷笑一声,“他如今虽已经疯癫,可被祁哥哥套了几句话,竟都如数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母亲还要否认吗?”
秦氏被最后的质问击破防线,妇人尖锐声刺破耳膜,维持的假面撕碎,神情狰狞起来:“是我!是我又如何!你难道不知,你父亲自始至终想的都是他的发妻,连同床共枕时,他都要喊着那贱人的名字,我呢!我算什么!”
“我日日盼夜夜盼,那秋绮好不容易死了,我也终于生下你,可他竟要去夔州接回那个杂种!你要我怎么想?我忍着恶心随他去了夔州,可那杂种竟骂我脏了她母亲的灵堂!我出身世家,自幼也是受父母宠爱长大的,不过是依着自己心意嫁了一个自己心仪之人,我又做错了什么?”女子的尖声破碎了整个府邸。
“我恨她,我恨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这么多年,我日日在秋绮那贱人的阴影下活着,饱受折磨。对她的女儿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过是找人拐走她,让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什么错也没有!你更没有资格来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