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不才从安济院回来,郎君总要让我歇歇吧。”恩和讨饶。
“临邑那里,有信送来么?”沈徵又问。
恩和这才肃容几分:“这几日郾城封城,有很久都没消息了,想必是无法递过来。”
沈徵眉宇微蹙,指尖抵着瓷碗轻敲了一下。
“郎君不要着急,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恩和宽慰道。
“嗯。”沈徵应了一声。
“郎君还是好好休息,等有了消息我立刻来与您说。”恩和作揖,后退几步折身退了回去。
少年一人留在屋子里。
日头西斜,屋子一时也暗沉下来。
对面瓦舍的投影与器具融合在阴影里,然后汇成郁郁浓厚的颜色。
连同他的神情都被屋舍内的影子锁住,看不清什么情绪。
☆、应答
三日后,翰林医馆院的医官抵至城里,临近的“驻泊医馆”也都纷纷派遣人手往郾城,这些医官每日都在城中巡门问诊,随症用药。
与此同时,知州陈应甫被革职查办,一片狼藉的城池,正努力匀称呼吸恢复往日稳定。
人手渐渐多起来,崔蓁便也得了空闲,把心思都放在负责照顾沈徵起居上。
有时得了空帮孟萱做一些事情,平日就负责饭食一类。
也许是因对沈徵的失而复得,烟火厨房间,她甚至隐隐能窥见岁月静的柔情。
到了晚上,常常会因连日的疲惫导致她沾了枕头就睡。
梦里也是混混沌沌的。
那场崇福殿的大火已经在梦里烧了无数次了,卷着她的裙摆舔着火舌不断撕咬。
而阿徵就在站在崇福殿的廊下,背对着她,怎么唤也唤不应。
烟雾不断侵蚀了他的身影,她想要努力奔向他,空气中却像是有一睹无形的墙面,阻碍着她的前进。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都化作虚无缥缈的烟雾消失不见。
接着整个崇福殿轰然倒塌,近在咫尺的青碧色道袍与断壁残垣一同消失不见。
她猛然睁开眼睛,剧烈喘着气。
冷汗湿透了整件衣衫。
崔蓁朝窗口处望了一眼,遥遥东方微微有些鱼肚白,今日是端午,昨晚与绿鞘做了一个晚上的百索,想必绿鞘已经送去安济院了。
她勉强支起身体,揽过宽大的衣衫。
她散了口浊气,胸口进入了些新鲜的空气,神思才稍稍回了些。
眼角有些涩涩的,她抬了手,触及到湿润,一时有些晃神。
还好,梦里都不是真的。她的阿徵,此刻就在一墙之隔外好好安睡着。
崔蓁随意披了件外衣,站起身离开房间。
也许是情不自禁,不知不觉里,竟就走到了沈徵的门口。
屋子半开着一道缝隙,随着崔蓁带动起的细风微微晃了晃。
她皱眉,是恩和忘了关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