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博士只得拱手继续赔笑道:“连日大雨,咱们郾城一到这个季节就会有身体不好的一些人熬不住,实在是湿气过重,但诸位不用担心,都只是个例而已。”
“罢了罢了,左右咱们明日就要走了,也实在是晦气。”有人回,“咱们那处到了这天气,也有耐不住的,这季节,老天爷总要收走几个人才能作罢,没办法啊。”
听完这话,众人似乎对生死又有了感慨,勉强算松了口气,也三三两两都散了去。
崔蓁在上头看着,见那店博士的脸色明显比方才要好了许多,抬手擦了擦汗,身体也不似方才绷得紧张。
他又附耳在伙计旁说了句什么话,那伙计肃容点了点头,匆匆出了门。
崔蓁头凑了些过去,想再看得清楚些。
便没有注意到一旁沈徵已经又上了楼。
待她回过神,抬头就看到沈徵站在她面前。
少年今日神情严肃,背对着烛光,清澈的眼神里也如幽深的海底一般,投不进一丝光线。
“今晚就待在屋里,没什么事都不要出来。”他声音很轻,但语气很认真,“等明日修好车轴,我们立刻就走。”
崔蓁未曾料到沈徵会与她说这般多的话,一时身体朝后仰了些,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我···”崔蓁抿了抿唇,她想试着回答。
但沈徵并未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与恩和低语了几句。
恩和一点头,他们便转身进了屋。
崔蓁呆了须臾,维持着想说话的样子,但看到门又关上,她才合上了嘴巴。
即使二人如今出境冷淡,但沈徵的话无论何时她都听得认真,便下意识回了屋子。
屋内的蜡烛燃了一半,微弱的火光像是漂浮在水汽里。
屋子潮湿依旧,可崔蓁心中的不安,就像这湿漉漉的空气一般,重重得往心底垂落。
“姑娘。”绿鞘进屋子的时候,又带进了些风。
小侍女头发湿漉漉的,颚下滴着水,她拿过抹巾擦了面,见崔蓁在出神,紧张问道:“姑娘是怎么了?”
“无事,”崔蓁回神抬头,“淋到了?”
绿鞘无谓地笑了笑,摆摆手:“没事,就是转过去的时候淋了些雨,不是什么大事。”
她忽然反应过来。
“那伙计说,可能得到了明日下午才能修好,让我们且宽心。”
崔蓁略一沉吟,点了头。
“姑娘,方才我听到堂下热闹,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绿鞘问道。
“前堂的伙计死了。”崔蓁抬头,她的眼神有些冷。
“死了?”绿鞘讶异,随后又压低声音,“不瞒姑娘说,我方才···”
她有些踌躇。
“方才怎么?”崔蓁问。
“方才我路过后厨,我瞧着那个帮我们看马车的伙计,脸色也不是很好。”绿鞘靠近身,“面色泛青,还有些有气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