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崔蓁坐在邸店的客房里,黎城的大街小巷仍有山茶花从娘子郎君的手指间略过。
花朵饱满,生机勃勃。
好像一切皆为发生,始终都是花繁叶茂,景和春明。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如今又在黎城待了大半月养这伤口,左腿也终于算好了许多。
“姑娘怎么又在吹风?”绿鞘进了屋子,急急要阖上窗子,却被崔蓁一手挡住。
“我在那棺材里闷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天日,还是准许我多看会吧。”崔蓁讨饶道。
绿鞘叹了口气,把手松开。
“喏,这是沈郎君亲自熬得药,姑娘快些喝吧。”绿鞘把药端了过来,脸色无奈。
“阿徵熬的?”崔蓁低头看了眼黑黢黢的药。
“姑娘你昏迷的时候,沈郎君可是衣不解带照顾着,如今你醒了,他却躲到后厨煎药去了,你们两个真真是最天底下最奇怪的人。”绿鞘又递过糖瓜蒌,“最近沈郎君倒是又不少从临邑来的信件,也不知是些什么事,对了,这糖瓜蒌是沈郎君亲自买的,可他不知怎的,就是不愿意亲自送来。”
崔蓁望了一眼那糖瓜蒌,心情低落几分。
也好,其实不见他,也是好的。
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她明明暗下了决心,如果能活下去,自己一定要告诉他,她从未厌恶过他。
可如今劫后重生,万事皆安,话至嘴边却又说不出一句来。
只能这样避着见面,也许能勉强维持着二人间难得的平衡,这应该也算是好事。
崔蓁低了头,抬起碗盏一饮而尽。
“姑娘,前几日,夏郎君也来看过你。”绿鞘想到了什么,又出声道。
宋云笙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恩和早就跑至她处详细说了事情经过,她自也知道子生如今回了黎城。
只是···
她暗暗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子生仍旧是她的朋友,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他有说什么吗?”崔蓁问。
“夏郎君只说,待姑娘醒了,他有些话想与姑娘和沈郎君说。”绿鞘小声道,“姑娘要我请夏郎君和沈郎君过来吗?”
“好。”崔蓁点头。
绿鞘得了应,便拿过碗盏出了门。
崔蓁忽而意识到,自她被绑后,自己就再未见过沈徵,如今是她第一次要面他。
她不由自主地理了理头发,又低头确认是否衣衫端正。
半晌后,她却又不动了,手停在半空有些茫然。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反应。
手臂便松了下去,少女叹了口气。
停在邸店外的窗牖上,彩络随风随意动了动,楼下的拒马杈子有人换了位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随后便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街巷间的叫卖声,彩络被风带至窗牖前,若一束停留偷听的云霞。
屋舍内,三人面前都放了一盏茶,只是都未开口说话。
夏椿的手指动了动,他先提起茶盏,微抿了一口,又搁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