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这一别,便是山高水长,再无相见。
崔蓁闪身进了马车。
这次回夔州,她除了带了贴身的绿鞘,还有几个崔家稍稍有些拳脚功夫的小厮,行程颇为简单。
与后头崔苒的隆重成鲜明对比。
她坐在马车里,本还毫无表情的脸色里忽而有哀伤缠上眉宇。
她如今匆匆离别临邑,甚至没来得及与阿徵他们道别,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她。
今日的临邑还是原来的模样,烟火气从升腾的人群里,绕过车巾的细缝,落在崔蓁的鼻尖。
自她这一世穿越来,她好像是第一次远行。
心底的那些情绪大抵也是因为要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而起的心念,崔蓁这样想着,便算作了自我安慰。
若是阿徵他们怪她,那等她回来再请他们多吃几次酒算作补偿。
车渐渐离了临邑的繁华,自出城门后,忽而停了下来。
“怎么了?”绿鞘灵敏,先一步拉开车巾问。
“姑娘,有人要见你。”车夫回头唤道。
崔蓁拉开帘巾,外头刺眼的光线落入眼眶,她微微一眯,再缓缓适应了以后,瞳孔却忽而放大。
“子生?刘松远?”崔蓁惊呼,随后她一愣,“郭恕?”
他顾不上许多,径直从马车上跳下来。
刘松远依然是水色长衫,风起便若流云随身,更显风流蕴藉。
只明明是离别之景,他唇角笑意依旧,不似相送,倒像接风。
旁侧的子生却是神情严肃很多。
他生的高,还是那一身灰色长袍,茫然眉宇间似也在忧心什么事。
郭恕倒像极不自在,搓了搓手,见着崔蓁,表情才稍稍舒缓了些。
崔蓁略有惊讶看着这三人,心思稍稍回转,待片刻反应过来,迫不及待朝后张望。
临邑城门来往诸多,送别与相见都是常事,但偏偏这些人里,却没有她最想相见的那个人。
“如今东戎使团的事情棘手,明成他实在脱不开身。”刘松远点破崔蓁的意图,少年人语气悠悠,“小崔你实在偏心,眼里只有一个明成,看不到我们几个特意来给你送行么?”
刘松远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但故意面露惋惜叹道。
崔蓁斜睨了他一眼,她自然能猜到沈徵这一层的事情,只是多少还抱着一点希望。
可刘松远的话,让她彻底心落谷底,眉宇耷拉下来。
“此去夔州路远,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倒是一侧的子生先开了口。
他的表情难得郑重,眉宇间的原生神情稍稍淡去了些。
崔蓁笑道:“多谢子生啦,你那壁画我看也快完成了,今年终于可以回家娶小媳妇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