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徵端起一侧的茶盏,低头微抿了一口,他并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刘松远不解,他走下矮塌,靠近沈徵,“明成,我以前觉得,你性子温和,痴迷丹青,别的事毫无在意,如今倒是觉得我有些看错你了。”
“你倒说说是哪里看错了?”沈徵微微抬头,他清明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几分有些好奇。
刘松远倒是一笑,站直了身:“咱们小崔绝对想不到,她平日里看着乖巧羞涩的小郎君,其实憋着一肚子坏水呢。只是往日里这位小郎君,不屑用那些心思罢了。”
沈徵倒也不反驳,他又抿了口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已经不是那个刚入临邑的天真孩童了。”
“也对,自你来了这临邑,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经历不少,若天真依旧,怕也是不合常理。”刘松远似自顾自感慨一番。
他其实有些佩服沈徵,虽嘴里这般说着,但他知道,沈徵始终都是心底澄澈,不蒙尘埃,而能做到这番,实属难得。
如果是他站在沈徵的身份境地,还要做到不怨怼,仍守一颗赤诚之心,他刘松远绝对做不到。
“明成,我知晓你的心思,青夕的事情,其实我们能从中再找到突破实属不易。”刘松远不再打混,语气珍重了许多。
“但不妨咱们换个思路,既然有冯家人,那便让冯家人自己去处理。”刘松远松了松筋骨,“倒时,咱们从中再掺和点就是了。”
“阿徵,阿徵?”沈徵听到崔蓁唤他。
他才回转了思路。
“你怎么了?”少女有些担忧。
“无事,如今夜深,你今日可还要回崔府?”沈徵问道。
“不去。”崔蓁毅然而然否定了这个提议,“那王祁今日在我家吃酒,我要是现在回去,指不定被恶心死。”
“阿徵,你今天能不能收留我啊?”崔蓁亮晶晶的眼神递了过来,像是湿漉漉的小狗请求收留。
沈徵脸一发烫,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声音有些细微的煽动:“好。”
“今日你暂且睡在这里,我再找人给你加点炭火。”沈徵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阿徵。”身后崔蓁唤了声,与那日他从崔蓁房里离开时,她唤他的声音一样。
带着些少女特有的小转音。
沈徵转过身。
“阿徵,能不能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崔蓁把双腿蜷起来,她把头托在膝盖上,微微上仰,湿润的眼睛里有水汽,楚楚可怜望着少年。
见对面的少年不说话,崔蓁咬了咬下唇,有些颓唐地低下头。
她知道按着沈徵这般正经的性子,又是这大梁封建社会里养出的小郎君,自己提的要求,实在有些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