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明明是血脉间的刀剑相向,他却像是习以为常。
“他想借着这个由头,让两国开战。”
“可是若两国开战,那你怎么办?大梁怎会放过你?”崔蓁急急追问。
随后她想到,自己这个问题极为愚蠢。
帝王家,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威胁的机会,彼时,大梁定会让这个东戎质子以血祭旗,如此一石二鸟,正合那位东戎大皇子的心意。
可她看着沈徵的神情,却怎么也没料到,那般清风朗月的少年郎,对手足相残之事,似毫无所动。
甚至,连一点点的怨念都没有吗?
还是已经经历太多,便习以为常。
沈徵并未回答崔蓁的问话,他只是接着又开始解释:“今日宫宴结束,因我马车车轴有坏,我和牧仁便先坐了三哥马车回来,那些流民大抵以为我是东戎三皇子。牧仁替我挡了一箭,不过还好,只是伤了手臂,并无无碍。”
他清清淡淡地解释完,才抬头去看崔蓁的表情。
见崔蓁蹙着眉,却是一动不动盯着他,神情甚为严肃。
“怎么?”沈徵心中一紧,是自己的话吓到她了吗?
还是哪里被她看出了端倪。
“阿徵,可是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人是你大哥派来的?”崔蓁这才问出声,“还有,那些刺客竟是流民么?”
沈徵起身掀开铜炉,他拨了拨炭火,微低下头。
“是,多数是些曾在与东戎交战时家破人亡的流民。”
随后他又解释:“如今东戎皇位,最有竞争力的是我大哥和三哥,若是那些流民真的是对东戎人恨之入骨,我在临邑为质多年,应该想办法致我于死地才是,可偏偏是去刺杀我三哥,从而想来,放眼东戎,而最想除去我三哥的,除了我大哥别无他人。”
他又缓缓阖上铜炉盖子。
“可是,这里毕竟是临邑,又不是东戎,在官家眼皮底下刺杀东戎使团,你大哥手能伸这么远吗?”崔蓁不解。
沈徵抬头,他此刻眼底光色有些晦涩难明,许是因为灯光昏暗,那澄澈里搅了沉沉郁色。
“难道···”崔蓁思绪一闪,她急急站起身,“临邑里也有人想要!”
“马奶酒要凉了。”沈徵清浅制止崔蓁的话。
崔蓁却似被当头棒喝一般,到了嘴边的话又都转了回去。
“你来找我,可是瞒着博士?”沈徵换了话题问道。
“啊?”崔蓁这番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她挠挠头。
她本来以为,沈徵作为质子,最多是受到大梁人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