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苒的话,让他着实想落荒而逃。
门户又启,阴影落了进来。
崔蓁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崔成迈出她房门时,身形踉跄了一下。
她嘲讽地勾了勾唇。
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她替原身出的一口气。
这些日子被关着下来,她倒是想通了很多道理。
连本来有些混乱的原身记忆,都渐渐被她捋顺。
那日的确是她幼稚轻率,青夕如今已经走了,死无对证,按着这朝代的规矩,侍从们的命便根本算不上什么。
因而这见事,最后只能作了哑巴亏。
但无论如何,害了人的人不能这般沾沾自喜,逍遥法外,即使最终无济于事,她也要试着去做一做,寻一个公道。
她暗暗思索许久,在青夕的那件事中,兰心多少也算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她必须先找到她问个明白,这桩假证或许还有回转之地。
事到如今,她唯一的思绪,是先要从这小院子里出去。
而从院子里出去的重要环节点,便是崔成的应允。
这些时日,阿徵都再未进来看她,算算日子,东戎使团应该也到临邑了。
她得想办法出去,与阿徵他们商量商量,究竟怎么才能替青夕讨回一个公道。
***
沈徵从衣架上拿过外衫。
这件青碧道袍比他的以往一些都要厚一些,是他冬日里常着的外衫。
手臂才至衣袖,扣门声响起。
“小殿下,我可以进来吗?”男子声音苍老又透露出小心翼翼。
这个呼唤曾经也是沈徵再熟悉不过的。
在那些黑暗的,总是透不进光的帐篷里,每每在他深陷恐惧时,与之一同响起的,也是同样的话。
如今这两个声音隔着时间茫茫重合。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永远都煮着热奶酒的帐篷里,活在牧仁从未离开过的岁月里。
“牧仁,你进来吧。”沈徵转过身。
年幼时的记忆扑面,嘎吱一声,门户开了。
男子见沈徵的姿势,微愣片刻。
他手里还捧着一个东戎纹样的圆盒。
见沈徵还在穿衣,男子把那圆盒匆匆一置,急忙上手来帮。
沈徵便也松了手,索性让他处理。
“阿古拉这么多年是怎么照顾小殿下的?竟然连穿衣都不进来伺候着。”牧仁蹙着眉不满道。
倒是沈徵温温笑了笑,轻声回:“我本来就不喜欢让别人伺候着,牧仁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