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夕听毕,身子一僵。
细薄的背部不再颤抖,她方才大起大落的神情,仿佛一息间,消失殆尽。
少女用手背用力擦去纵横的泪痕,又端正理了理衣衫,站起身来。
她后退几步,转过身,朝着崔蓁被小厮们带离的那个方向跪下,郑重磕了三个响头。
她的脸上带着极致的庄重宁静,如同在做什么圣洁的祭祀典仪。
接而,她站起身,原地转过来。
她并不跪下,因而与坐在上堂的崔氏夫妇几如平视。
少女高高仰起头,神色平静道:“那些东西都是我偷的,压胜之物,也是我做的。”
崔蓁被那些侍从一路拖着推进了祠堂。
外头雪色茫茫已至膝盖,即使这般,崔蓁倒也未觉得有多冷。
祠堂依旧是那个她熟悉的祠堂,可好像今日这里面却比外头满城风雪还要寒上许多。
她心下有些不安。
准确来说,是极致的不安。
方才那正堂内大起大落的情绪让她混乱,可如今四周死寂的声音,她的思绪才稍稍开始回转。
这冯丞,大概从至临邑开始,便开始设局。
局引人是青夕,她是最后的目标。
她想到之前冯丞问的那句‘那这么说来,是崔姐姐抢了我姐姐的夫婿吧’的话。
这倒是为这桩事早早埋了伏笔。
可惜,她反应实在慢了些,若她稍稍留些心眼,便也不会是这样的场面。
没想到重来第三次,这次她竟这次拿到憋屈的剧本。
脸上的那道被银针擦过的伤口暂暂因天寒冻了伤口,结成琥珀般的凝固血痕。
她忽而一蹙眉。
如今她要被行家法,那青夕····
按着以前电视剧里演的,跟着主子犯了错的婢女大多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方才不应该这么冷静就乖乖来了祠堂。
这里是封建王朝大梁,人自然也分作三六九等,有些人的命在所谓上位者眼里,就是低贱如蝼蚁,这与她所处的那个法治社会是两套行事体系。
她被这临邑表面的繁华迷了眼睛,失了通透。
她疾步走至门窗前,抬手敲着门板:“来人,来人。”
窗牖上落下外头管着门的婆子背影,但回答崔蓁的只有呼啸的北风。
人影却丝毫不动。
“我还有话要与主君说,来人,来人啊!”崔蓁敲得愈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