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去哪里?”阿元站起身。
“你好好管着药,我出去看看。”孟萱语气不容置喙。
她匆匆踏出门槛,埋头朝前行径,雪花盘旋着往她身上落下。
下里村的路向来泥泞,落了雪,便更不能分明。
她心中急切,也顾不上这么多。
走了些路,却听见遥遥有步履踩踏至泥地的声响。
她抬头去看。
凭着几户人家虚弱的灯火,见是一个黑影。
逐渐的,那个影子渐渐清晰。
她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孟姑娘?”那人站定,疑惑地喊出声。
随后,脚步加快走至孟萱身前。
他身上衣衫湿透大半,重重垂在肩上,这般风雪也只能勉强带起一个衣角。
孟萱抬头去看他的面容,少年人额发全湿,浓眉里还夹着化了一半的雪花,可那双桃花眼微扬,流转着与这寒涩冬日全然不符的欣喜。
“孟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少年人语气迫切,忽而又想到什么,急急忙忙地把背上的药篓拿了下来,“我把觉得像和黍草的都摘了,也不知道究竟对不对,孟姑娘你且先看看,若是不对,我再去找。”
孟萱拿过背篓,手指拨弄了一下那些还沾着雪水与泥水的草植。
雪夜山路难走,也不知他是经历了多少艰险才找到这些。
“没有错。”少女平静的声线里有了些波澜,随后她抬头对上少年迫切的眼神,“快些进屋去吧。”
“嗯?”大抵风雪紧,刘松远并未听清她后面一句话,扬着调子又问。
“进屋驱寒,我给你煮姜汤。”少女落下一句话,舍下他转身朝孟家屋舍行去。
刘松远愣在原地,忽而似想明白一般,桃花眼一弯,竟觉得心下升起无比欢快:“好的。”
脚下的泥泞都不再那般沉重,他甚觉得周身寒意全去,那风雪也不再骇人。
刘松远大口饮了姜汤,把瓷碗一推。
见孟萱将那和黍草细细碾碎,加入沸煮的汤药中,阿元在一侧认认真真煽火煮药。
她脸上的那些小雀斑,在此刻昏暗烛火的掩映下,也看不分明。
肌肤间散出莹莹光色,那不是那些高门大户里摆放的瓷器,而是原始的胚胎自然生成的玉色。
刘松远胸口又剧烈跳动起来。
孟萱将药草全部煮入,随后她站直身,走进里屋。
待再出来,手里拿着一双鞋和一件外袍:“这是我阿爹的衣衫,郎君先凑合换上,莫要嫌弃。”
刘松远一愣,扫了眼那灰色的衣衫,那双鞋虽并无什么纹样,但针脚细密,看得出来做鞋的人极其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