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那日青溪绵长侧,亭榭疏影间见少女侧影泠泠。
只那一瞬,他忽而觉得四周的草木似乎都在他身躯里开始落种生长。
即使再随性洒脱,唯独只有看到她,他便觉得自己从漂浮的云雾里下坠。
可等落在地上踏到实处,便又开始惴惴不安,觉得说什么都成了错处。
他突然想起来,那日与沈徵下了课,并行走于街巷。
兴致突起,他懒散着语调问沈徵:“你觉得崔蓁怎么样?”
沈徵的身影稍顿,启唇回道:“私下评价,不好。”
“行,那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看到崔蓁就觉得满心欢喜,时刻想与她说话,但是靠近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觉得说什么好像都是错的?”
沈徵不答,唇角却微扬起极难察觉的弧度。
“是不是看到她高兴,你就高兴,看到她难过,你更难过,若是看到她哭,巴不得所有苦难都是朝着你来,不要朝着她去?”
沈徵顿了顿,微后点了点头。
但神色里露出几分迷茫和懵懂:“母亲以前与我说,所谓待朋友真诚,便是把她的悲喜都记在心里。”
沈徵低头思索一阵,随即又抬头,清澈的眼睛对上刘松远,少年肯定地回答:“崔蓁是我认定的朋友,无论她认不认我是朋友,我都不会变。”
刘松远记得自己那时心里还嘲笑沈徵天真,但他也并未点破。
如今他看到孟萱,仿佛就是这般的心情。
他自嘲地勾了唇角。
果然不能随意调侃别人,容易反噬。
但心底却又是欢喜的。
仰头看天,淡月微云,时和树动.
今晚应当山月寂静,能见星辰低转。
***
时日缓缓而过。
每日除了上课,崔蓁便盼着落课去沈徵他们一起吃饭。
“午后无事,你们那里可还有课?”崔蓁左手拿着环饼,大口咬了下去,问的是另外三人,眼神却对着沈徵。
“无课。”沈徵倒了渴水,给正鼓着腮帮子的崔蓁推了过去。
崔蓁自然地饮了大口,又见刘松远在那处发呆,便好奇地把视线推到了刘松远身上。
“怎的,你发什么呆呢?”她手肘推搡了一下。
刘松远回过神,瞥见崔蓁调笑的眼神,难得桃花眼并无波色,他别过脸也不理睬。
“难不成是因为过几日就是七夕,要和什么小娘子去表白,今日就先紧张起来了?”
刘松远指尖一动,随后飞速摆手:“小崔,是不是夏学谕最近给你布置的课业太少了?”
“你说你被博士打了手心,怎么算也过去一月有余了,怎么还包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