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惧天意,不畏凡事,尽自己所想活着。
崔蓁忽而有些羡慕起刘松远的心性。
少年人,应当这般无所畏惧,尽性尽情。
“如果能永远都这样就好了。”崔蓁看着刘松远远去的身影,心下却突然增生无限惆怅。
人生一世,并不能永远都是少年年岁。
她侧目看了眼与她并行的沈徵。
海子般澄澈黑亮的瞳仁里,此刻也折射着刘松远的身影。
他只有眉宇轻微的变化,神态里依旧没什么情绪表露。
但她又觉得,他好像是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向往。
“阿徵,世间各人都有各人的好,刘松远心性有他的好,你也有你的好,咱们呢,没必要太羡慕了。”少女抬手试图搭上少年的肩膀。
但许是因身量不够,她只能踮起脚尖,柔软掌心轻轻落在青碧道袍上,蜻蜓点水一碰,又迅速收回了豆青衣袖中。
春风吹碧,春云映绿,今夜许是青烟入晓梦。
*
春水漠漠尽,夏生腾腾来。
待至四月初,已是初夏。
气序清和,正到昼长人倦时期。
临邑的金明池风晴秀丽,暮春花盛余香仍在,是天然的雅致去处。
临邑城的郎君娘子们便都寻着这个时节于凉亭水阁处赏花看景,闲度春日。
崔蓁今日着了女装,宽大的裙摆让她感到很不适,她坐在众位士族少女中颇不自在。
左右扫视了一圈,原身本就性子娇纵不好相处,在临邑是出了名的坏名声,与这些闺中姑娘们也不过交流泛泛,不怎相熟。
她拿着团扇,后仰靠在椅凳上,想寻个舒适的姿势打发时间。
早日里,她便被秦大娘子唤起来,说是要带她与崔苒前去金明池赴雅集。
这次宴会是与秦大娘子交好的太宁郡王妃举办,邀了大半城里的小娘子大娘子的,极为体面热闹。
只唯独崔蓁不甚在意。
这太宁郡王妃,既是那燕汉臣的母亲,燕汉臣给她的印象太差,她实在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崔苒不同,才至雅集,便兴致颇高人手送了她做的香囊,接而又在那些小娘子堆里相谈甚欢。
崔蓁在旁看着提不起兴趣,哈欠连天。
“姐姐,这位是给事中家的柳姐姐,她说年幼时与你见过的,姐姐可还记得?”崔蓁正困意上头,崔苒拉着一个穿黛粉裙袄的小娘子笑盈盈地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