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戎蛮子,一个街市细民,要我们道歉?”一旁一直未语的燕汉臣倒是迫不及待嘲讽道。
“没和你说话,你又逼逼啥。”崔蓁扫了他一眼。
这个燕汉臣方才在课堂上故意激她被学谕赶出来,她还没找他算账呢,如今还赶着趟冷言冷语,果这三人是一丘之貉。
“崔蓁,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王祁盯着面前的少女,他如今气血上涌,不受控地质问出一句话。
“我的身份?”少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什么身份?”
“你是我···”王祁出身簪缨世家,自幼在礼仪教导中长大,对妻子的期待也是温文柔顺。
他从来知晓自己与崔家的婚约,后崔家二姑娘走丢,又许了崔蓁给他,他彼时倒也不甚在意。
他与崔蓁相处不多,可他见她之时,多是声色厉疾的模样,心中固然不喜增甚,但也认了命。
可后二姑娘被寻了回来,崔苒性子柔弱,又善解人意。
心底那点不甘便又冒了出来,他竟隐隐有了什么期盼,原本许给他的,便就是崔苒啊。
但今日见崔蓁方来就对那郭恕巧笑倩兮,与他有婚约的女子,对着别人笑意盈盈,如今又与这些不入流的人处在一块,对他多次视若无睹,心底奇怪的怨气彻底喷涌出来。
直至最后他竟控制不住自己,抬出了他与崔蓁的身份联系。
“你是我的什么?奶茶吗?”崔蓁更话道。
“罢了。”见少女满不在乎的模样,他咬着牙,贵家公子的所谓尊严让他又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回过头,见正神情哀婉望着他的崔苒,他柔声道:“二妹妹,且去换件衣服,整整妆容。”
王祁三人意欲转身,崔蓁却是眼疾手快把那砚台里仅剩下的几滴墨扬手又洒了过去。
恰好三人一排,刚落成水墨泼洒的一道长痕。
甚有几滴,落在了高泙后颈,荼白衣衫,便越发显眼。
“你····”三人怒冲冲回眸。
最为夸张是高泙。
方才的不染纤尘全然殆尽,竟先朝着里屋迫不及待跑了去。
崔蓁听刘松远说过高泙此人颇有洁癖,果不其然。
她心情大好,耸了耸肩,扬了扬手里的砚台道:“既然不道歉,你们总得赔偿些什么吧?”
“崔蓁,你又在做什么!”崔蓁本还想再多刺这些人几句,耳朵里又听到了熟悉的中年男子声音炸起。
崔苒见到崔成,小步跑了过去,还未言语一句,大滴的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崔成见二女儿衣衫,面容间的大团墨色,视线又落到了王祁诸人染了墨色的衣袖间,最后停在了崔蓁手里已经泼空了的砚台上。
他捏了捏拳:“崔蓁,往日在家里闹便罢了,如今这里是图画院,人人都是要守规矩的,你,与他们道歉。”
崔蓁蹙眉,她站在原地,反问:“和谁道歉?”
“你,一一与他们道歉,最后,向你妹妹道歉。”崔成声色厉疾,因愤怒声音里微有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