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转过头去,不再看崔蓁。
中年人叹了口气,身体像是被卸了气,整个人忽而佝偻起来。
“罢了,你与苒儿是亲姐妹,切不可再因外事吵起来,何况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知道么?”
崔蓁听毕,身子一躬,径直俯身磕头:“谢父亲成全。”
“明日我要晚些去院里,会有学谕先授小经,你且去听着。”
崔蓁点头应允。
“换了男装去。”崔成又提醒。
他虽是画院博士,画院之事皆由他决定,来画院旁听的富贵人家郎君娘子也常有,且大梁民风开放,女子学画上课也并不奇怪。
但这般开小灶的事情,何况又是女儿家,自是越低调越好。
崔蓁点头,假意半吃力站起身,扶了扶膝盖,接而一躬身,退后几步靠近门槛,猛转过身。
疾步快走离开正堂。
“姑娘真要去图画院?”青夕见崔蓁眉目舒朗,她不解,小步趋近问。
“是啊。”崔蓁点头,仰头觑天际。
明月舒朗,皎洁明净。
“姑娘怎地突然想学画了?”
“陶冶情操,提升品质。”崔蓁弯了弯唇角。
青夕颇为不解。
方才姑娘在正堂那眼底含泪的委屈样,与现今狡黠欢快的样子,她一时还无法串联起来。
姑娘好像,真和之前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青夕,你做什么呢,快点跟上啊。”崔蓁喊。
“是,姑娘。”
青夕性子耿直,只要姑娘高兴,于她而言那便是最好的。
明日既是要去画院,便定要带神呢笔墨用具吧。
且细细备了才行。
青夕这般盘算,又方觉事情诸多,可心却有了从未有过的安定。
*
日头大盛。
春日生机蓬蓬,街巷所植桧树都一片,夹杂花香袅袅,整个临邑充斥蓬勃生气。
“青夕,你看我这样,可以么?”
崔蓁低头又细瞧了眼自己的豆青色衣衫,用云线绣了些缠枝纹隐在衣袖间,看着还算素净。
她理了理衣襟,还是觉得有些紧。
今日她特意与崔苒错开时间出门。
若是又与这动不动就“嘤嘤嘤”的妹妹一同,不知又要惹上什么事。
“姑娘且放心,可是合适地紧,我在外头,安心就等姑娘下课。”青夕替她又正了衣领子,鼓励道。
崔蓁点头:“你也不必等着我,待到了时间再过来,你去找家铺子坐着,回家也可以,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