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奎眼睫颤了下,恍然如梦初醒。
他机械地扭转脖子,看了眼窗外永远一成不变的天色,然后面无表情的从水中起身。水声一阵淅沥之后,在瓷实的地板上留下一连串洇湿的脚印,穿过走廊,回到出租屋的卧室。
床上的尸骨依旧冰冷无言。
徐思奎俯身吻了下,掀开被子躺进去,抱着尸骨继续温存。他吻着干枯的皮囊,一寸一寸,连脚趾都不放过。
出租屋的床并不牢固,小幅度的摇晃起来,伴随着粗哑的喘息声,将空寂的屋子填的满满当当。
“鹤鹤,宝贝,你再等等,我很快就来见你了。”便是跌入地狱,磨碎了骨头,爬也会爬去见你。
喃喃耳语如同泣血誓言。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床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徐思奎穿上衣服,重新回到厨房。
锅里的鸡蛋番茄汤被冷置太久,面上漂了一层冷白的油渍,令人毫无食欲。徐思奎毫不怜惜地全部倒入垃圾桶,将锅洗刷干净后重做了一份。
冰箱里的五花肉被冻的很紧实,放到锅里煮了十分钟,他一边准备姜葱蒜等调料,等时间差不多了再把肉捞出来,耐心细致的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倒油入锅大火煸炒,另一个锅里在炒糖色,白糖在锅里融化,发出甜腻的香味,再把煸好的五花肉倒进去,小火煲,大火收。
红烧肉是梅千鹤很喜欢的一道菜,高中的时候经济条件虽然不太好,但他还是坚持每个周要吃两顿肉。徐斯奎这一手便是跟着他学的。
两个菜似乎有点少,于是徐斯奎又炒了个青菜。
等到饭菜上桌,时针已经越过凌晨十二点。
徐思奎洗掉手上的油渍,擦干,双手撑在床上,俯身在那尸骨耳边,语气低柔宠溺:“小懒猪鹤鹤,起来吃饭啦,今天饿坏了吧。”
说完也不等回应,径自掀开被子,将人抱到厨房的椅子上坐好。桌上是两人份的碗筷。徐思奎坐在旁边,大口大口的吃饭,他吃了几口,抬头看见另一碗满满当当的米饭,疑惑问:“鹤鹤,你怎么不吃菜啊?不好吃吗?”
这句话他每天吃饭都会问上几次,从来也没有得到过回应,然而他却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
他的行为十足疯狂,偏执的认为他的鹤鹤还活着。但他看起来又很清醒,知道自己得不到回应,索性就不骐骥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在清醒里疯魔。
大概是今天的行为实在过于出格,徐思奎问这话的时候,尸骨的头颅突然在椅背上滑了下,骨骼相接处发出轻微的咔嚓一声,悬悬欲坠地挂在脖子上。
徐思奎惊慌失措的推开桌子,立刻熟练的从柜子里取了绷带,颤颤巍巍地将头颅扶正,绷带缠了足有五层,才勉强将头颅归位,不过看起来像脖子处得了肿瘤似的,看起来很不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