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舟看见漂流的水花越过围栏,在池边停下,静静凝成一面水镜,映出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像是一块高于水面的石板,上面盘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手支在腿上托腮,另一只手探向水面。

“哼,爷若能出去,首先便斩了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畜牲,拿你们的脑袋当痰盂!”声音的主人怒气腾腾地骂道,“有屁快放,没必要做多余的试探,若是待久了吓尿裤子,爷可不负责替你们管鸟儿。”

叶云舟张了下嘴,他自认是个体面人,根本不能和别人粗话骂战。

慕临江愣了愣,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听到这么粗俗的话了,沉默片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化出春江庭月伞尖轰在围栏上,清脆的铮鸣声反复荡开,杀意冰冷不怒反笑:“很好,这些话你若不敢在我面前重复,我就剜出你的眼睛再割了你的舌头,让你知道有眼无珠口无遮拦的代价!”

“哈,爷好害怕啊!”男人啐了一口,“爷不但要重复,还要多骂你二百句新花样,爷吓唬人的时候你祖宗还喝奶呢。”

叶云舟不想劝慕临江,因为他也气的够呛,但多少比慕临江冷静了点,琢磨着男人唯一能听的那句“多余的试探”,莫非以前也有人过来,和他有过接触,或者进行什么交易?

苏黎在水镜消失前多看了几眼,被慕临江周围刺骨的杀气逼退几步,绕到叶云舟跟前小声道:“我觉得他好眼熟。”

“难不成是你们苏家的人?”叶云舟笑了一下,“这你家可得罪错人了。”

“不是。”苏黎赶紧撇清,“他好像……凌崖城主,奇怪,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两人说话间,慕临江的伞尖已经烧起一道通红的火焰,火光舔舐着门上的符篆,符篆冒起一阵青烟,负隅顽抗了少顷终究还是扭曲着化作飞尘,紧接着,慕临江一转雨伞斜斜劈下,伞尖带起一道划破空气的闪光,干脆利索地劈断了机关锁。

叶云舟先是试了试水温,直冰手,他心说慕临江真是气上头了,把伞上不打算用的底牌都拿出来拆门,宁可淌水沾湿衣服也要去教训人,他轻声对苏黎道:“你跟在我身后,别盯着一个地方看,多分散注意力。”

约莫是听见了动静,男人突然闭上了嘴,有些锁链晃动的声音传了出来。

慕临江提着伞,一步步接近水牢中央的石台,有两道手腕粗细的铁链从洞顶延伸下来,末端是两个尖锐的钩子,血迹斑斑的穿过站在石台上的男人的肩胛。

“哦?有点本事,居然能打开牢门。”男人稍感意外,“一时冲动可没有好处,你想好怎么交代了吗?现在扎进水里给脑子降降温,爷说不定能为你美言几句。”

慕临江一言不发地走到石板前,轻轻一跃站了上去,男人嗤了一声,矮身一个扫堂腿踢向慕临江,慕临江把伞往地上一撑,挡住男人踢过来的腿,但虎口却被震的发麻。

男人一击不成,单手撑地直接拧腰凌空翻身,另一条腿抽向慕临江颈侧,慕临江本就站在石台边缘,无处可避,只好一握伞柄,瞬间出现在男人身后。

“来这种地方还打伞,是大小姐就乖乖回家让人伺候!躲躲闪闪,到底敢不敢与我一战?”男人踢了个空,站定之后嘴上不饶人,但却隐隐觉得慕临江手中的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