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四代同堂,到方重山这辈,只有方重喜一个娶妻又生了儿子,苗月儿作为女人家,心思总比家中大老爷们细腻很多。
新衣裳裁得漂亮,方重山穿上后,虽然脸色还略带苍白,但整个人的精神气明显要比之前好转不少,听方老太太吩咐着,由大哥方重喜、堂哥方重信一左一右搀着他往堂屋外头去了。
方重山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正是屋外闹得最厉害的时候。
媒人有心想要劝解,但想不到姜然一个小小的双儿,不知道从何来的倔脾气,哪怕生受了姜阿爹好几个巴掌,依旧紧紧的咬着唇,就是不愿意叫阿父。
眼看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姜阿爹越发觉得姜然不懂事,给自己丢了脸,他恨恨的骂了一句:“真是个小白眼狼!
没心没肺的赔钱货!早知道还不如跟着一起叫大水冲走淹死了还省心些!”
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抬手,刚要往姜然脸上扇,就被不远处几道愤怒的声音喝止。
方重山虽然没见过姜然,但凭借在身上不太合身的红色嫁裳,大概也能认出来,正在委屈着低头挨打受骂的,是他将来的小夫郎。
有原主的记忆和方老太太絮絮叨叨的碎碎念,方重山大概知道,他这个小夫郎似乎运气不很好,等于是被卖进方家来冲喜的。
冲喜夫郎,要么一进门就成了寡夫,要么就守着半死不活的丈夫,给夫家人当牛做马。
向来护短的方老太太显然看不惯姜家的作为,话里话外满满都是瞧不起:“三两银子,就是嫁姑娘都没见过这么值钱的!要不是你病得实在太急太重,算命先生又说非姜然不可,我也不至于找他们家要双儿!”
等从堂屋出来,抬眼就瞧见姜阿爹在打姜然,暴脾气的方老太太瞬间炸了,她呼呼的小跑过去,分来姜阿爹与姜然,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姜阿爹的鼻子骂骂咧咧:“好你个老瘪三!下手倒是怪狠的!”
扭过头去,再看看姜然干净清秀的脸上红肿了一片,心疼得直捶胸口,嗷嗷喊道:“我可告诉你,收了我们那么多钱,这小双儿就是我们方家的!要是给你打出了什么差错,信不信我找人到你姜家哭丧去!”
方老太太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算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到她嘴里也能吼的气势汹汹,更何况现在三两银子买来的小双儿叫人打成这么凄惨的模样。
即使是小夫郎亲爹打的,那也不成!
方老太太为了银子和自家乖孙愤愤不平,却聪明的知道要占据道德的最高点:“我早知道没阿父的孩子可怜的很,你看看,你们都看看!哪有入门第一天就叫阿爹拦在堂屋门口扇耳光子的小夫郎!”
“父老乡亲都在这里看着呐!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姜老爹实在不是个玩意儿!”
来看热闹的乡人不少,河歇村与姜村的都有,两村人果然低声议论起来,“老太太平时虽说刻薄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出手打人呀!”
“入门当天都能挨打,想想看就知道,平时恐怕没过什么好日子,我看姜然可怜的很!”
眼看议论声越来越大,原本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袁氏开始慌了神,他连忙小碎步上去打圆场,想要劝难缠的老太□□分下来:“方老太太,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然儿他入门第一天就不守时辰、不遵礼仪,我与丈夫只是体谅你们方家现在乱得很,所以才代为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