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无岁月,弗禾原路返回,重见天光,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回去找人。

他留在乌栾那里的傀儡符虽然一直没被触动过,但耽搁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有些挂心。

山壁上的空缝很大可能是怨灵进出河谷的唯一路径,弗禾自从进入其中,便有意布下迷阵阻拦它们从此间逃离,这会儿再封上几个印伽,应当可以更加保险一些。

只要以后每隔一些年岁都来把封印重新加固一次,问题就不大。

他点印收手,在泛着淡金色的阵印上方轻轻搓了搓指尖,散下一点烛屑,算是大功告成。

谁知刚转身,缩地成寸的法诀只掐了一半,迎面一支攻势极其霸道的银枪便疾射而来。

随着利器而来的,还有一声怒火冲天的“妖孽!敢尔!”

弗禾:“……”他轻巧地把头偏过一个妙绝的角度,颈边的鬓发被扬起轻飘飘的一缕,眼梢要吊不吊,只斜睨着,并指略略往那疾速划过的尖锐锋刃上敲击一下。

“真没新意。”唇缝吐出几个字,蔑视的意味十足。

他就不懂了,仙道中人一个两个的,朝他喊打喊杀时拿出的理论竟都能统一化。不是妖女就是妖孽,修仙把眼睛修坏了吗?

银枪的箭头深深扎入土地,威力不容小觑,却在弗禾抬手之间尽皆化解,把发出攻势的人都惊呆了。

年轻男人忌惮地看着他,候伺在山壁下方,未再轻易近前。

是个半步元婴。

弗禾叹了口气——

原来他从前这么弱啊。

在以实力为尊的修界,果然还是做高修的滋味比较好。

他还有急事在身,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于是眉毛也不抬,把诀续上了。

第二次打断弗禾的是一座携火飞转的铁红色小鼎,炽烈的火苗滚烫,顷刻间就将他袍摆的一角化为了飞烟。

“啧。”还有完没完。

不等弗禾开口再说点什么,执鼎的白眉道人怒目圆睁,严词厉语喷吐而出:“就是你这妖人往世间放出了如此多的邪祟,霍乱人间,其行可诛!”

得,他又成妖人了。

“我放的邪祟?”弗禾轻嗤一声,真是平地掉下来好大一口锅。

他傻了才接呢。

“不是。没有。”弗禾掸了掸袖子,一脸被冤枉的无奈,苦笑着叹息道,“怎么帮忙除了几年祟,吃力还不讨好呢。出来就要被追杀,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除祟?”年轻修士明摆着不信,与白眉道人对视一眼,“岭河一带近来多有邪怪作祟,我与师叔追至源头,此处仅有你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