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起,展袖。
曲调凄凉哀婉,绫罗飘摇旋舞。
曲终,舞毕。
知雪微微气喘,偏头看去,太子按着筝弦,定定地看着她。
她福身行礼:“民女舞技拙劣,污了太子殿下的眼。”
她本以为席墨川会嗤笑着嘲讽她两句,不想太子却偏开视线,站起身负手赞了句:“太守诚不欺我,果真翩若惊鸿。”
次日,太子为知雪弹筝,知雪为太子献舞的事便在钟府传开,尘嚣甚上,传到最后竟发酵出不少令人耳热的秘辛。
知雪晓得这是太子故意为之,她也不声辩,连钟芝兰在含沙射影讽刺了她一番之后也彻底老实了,唯有钟君川看她的眼神愈发炽热。
果然,临近傍晚,钟君川找上了门。
碍于自己已经成家,男女授受不亲,钟君川并未贸然闯进知雪的闺房,他在院子里的凉亭内见到了知雪。
甫一照面,钟君川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攥住她手臂,急急问道:“表妹,太子没有为难你吧?”
知雪柔柔弱弱地垂下头,乌发半挽,几缕落下,贴着雪白的面颊,愈发衬得她娇弱可怜。她柔柔道:“表哥放心,太子殿下不过是要我献舞,并未为难与我。”
钟君川显然不信,他的手从知雪肩头滑落,握住了少女柔弱无骨的玉手,深情道:“表妹放心,你若受了委屈尽管同表哥说,表哥一定替你做主。”
知雪心中暗哂,面上却不显,正欲敷衍两句将人打发了,忽然耳根一动,余光向墙头瞄去,那里空无一人,可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却并未消失。
她在钟家住了有一段时日,从未被人监视过,那么这次来的人一定是太子派来的。
她心中一动,索性反握住钟君川的手,含泪泣道:“现在人人都说太子为我弹筝是心悦于我,可世人都知女子红颜易老,男人心意多变。邵陵少女能一朝白头,八十老妪又岂能再换朱颜!”
钟君川只道知雪是多愁善感,连忙出声安慰,称世间亦有痴情人在,并不能一概而论。
然而藏匿在院角桂树上的无章闻言却是心头一震,少女衰老容易,老妪年轻却难。贺母一介乡野老妇,如何能连夜逃走而不留痕迹?除非这副老妪的身份也是假的!
无章想到这里,迅速向府外遁去。
身后那道监视的目光消失后,知雪心头稍松,太子身边果然没有莽夫,就连一个近侍也是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