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川绝不相信贺书扬会在这紧要关头做出连杀孙家五口的事情,可这小子却不知发了什么癫,竟连一句辩驳的话也没有,咬死认定是自己杀的人,叫席墨川想为他翻案都做不到,真是让人窝火。
贺书扬不是不懂分寸的人,这其中定有隐情。
小勇子推门进来时,席墨川恰好放下案宗端起一盏清茶,茶其实早已凉了,可他依旧习惯性地吹了吹,饮了一口启唇吩咐:“天凉了,夜里总有风,线香燃不久,你去换香粉来。”
小勇子整理被褥的动作一顿,恭顺地应了声“嗻”,转身取了香案上的线香炉子,退了出去。
他端着香炉低着头一路往仓房而去,身后簌簌响动,钟府其中一个暗卫悄悄跟上,却怕身上沾染香气不敢靠得太近。
小勇子转眼进了仓房,不一刻捧着香粉炉走了出来,身上檀香味更重。暗卫不敢离得太近,远远瞧着那身影缩肩塌背地回了太子房中。
席墨川又将案宗翻了一遍,房门开启又合上,檀香味一下子涌入鼻腔,隐隐带着夜间霜寒露重的凉意。他抬起眼,瞧着将香粉点燃的人影,按了按额角,用略带疲惫的声音问道:“无章,查得如何?”
来人并不是小勇子,而是他派出去查探消息的近卫无章。
他故意让小勇子换香,便是要二人互换身份,好让无章将情报送来。
无章单膝跪下,垂首应道:“启禀殿下,属下探查到贺书扬的母亲身份有异。”
席墨川点头:“孤也这么觉得。为人母竟不替自己儿子伸冤,定有蹊跷。”
无章始终保持垂首跪地的姿势,闻言道:“属下今日到贺家查探,只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林琳,并未寻见贺母踪迹,属下猜测此人已经离开。”
席墨川单手叩着床沿,披散的墨发垂了半边,令他的面容隐在半明半暗的烛光里,一时瞧不分明。他的声音冷淡又疏离,像窗格上落下的霜:“将林琳接到孤在兖州的府邸,请大夫为她看伤。继续追查贺母下落,定要生擒此人。”
无章应道:“是。属下领命。”
席墨川从软榻上站起身,走向铺好的床榻,对依旧跪在地上的无章道:“你先在这里待半宿,后半夜再换小勇子过来。”
无章应是,起身退出内室,到外间歇下了。
第10章
翌日一早,知雪梳洗完,照例去前堂向钟太守请了安,钟芝兰继上次之后已经安分了许多,没再整出幺蛾子。倒是钟君川面色不甚好看,一双眼珠子总是佯装不经意地从她身上掠过,三分疼惜七分怨愤,知雪瞧在眼里,计上心来。
请过安,知雪特意在门口站了站,果然瞧见钟君川急匆匆向钟太守告了退,朝她快步走来。
知雪盈盈一笑,调头往太子的院落行去。
她生得纤细却不显伶仃,身段婀娜,走路又深得教坊司教娘真传,莲步生姿,袅娜娉婷,当真如弱柳扶风。
单一个背影便足以令众多儿郎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