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褚廷筠言简意赅,并不愿多言。
“今日已是立冬了,褚将军可得注意些身体。”另一个大臣也上来寒暄两句,“若是染了风寒,早朝便告个假。陛下素来对储将军多有青睐,想来不会不允的。”
褚廷筠:“……”
就当这时,内侍一声接连一声喊着:“上朝——”,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褚廷筠走在武官之首,看着年轻帝王一步步走到御座前,朝自己意味深长地望来一眼,他忽然就又想打喷嚏。
想他素来身体极好,从不生病。昨晚就因为睡着后无意识地踢了踢被子,把叶淮允吵醒了。结果最近被政事所扰的人,登时从睡中惊坐起,一脚把他踹下了床榻。
褚廷筠站起来后又挨过去,“这是怎么了?”
“心烦。”叶淮允索性把他的枕头也丢到了地上,“让朕一个人静静。”
褚廷筠想起近几日朝堂上如洪水决堤般棘手的奏折,也不敢再吵他,便想着在软榻上将就一晚。
可软榻上盖膝的毯薄,又正处于窗边风口,这一将就竟是将就了个风寒出来。
褚廷筠憋着气,忍住打喷嚏地冲动,听这群官员一个个有事启奏。
叶淮允登基已然有月余,他从前尚未觉得,辰朝如今可真是……一滩烂泥。
就前两日而言,御史台呈上来一道折子,说是京畿外百里的堰长郡爆发了民乱。
叶淮允乍然听闻这一事,险些尚在朝堂上就把震惊表露出来。他再三询问,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堰长郡此地风不调雨不顺,每每到了夏秋两个季节,就极易发生干旱。
旱灾一旦爆发,如若官府处理不好,农田中的粮食收成便不好,城中百姓就会遭饿。
再往长远了说,收成不好,又直接影响了农民的收入,交不上农田赋税。这一块块土壤无人租赁,荒废下来,粮食就更少了。
本就是极困难的情景,百姓们有苦难言。可地方官府不上报朝廷减税也就罢了,甚至还擅自增重苛捐杂税。
如此几年下来,终于忍无可忍的百姓把官府给砸了。
这事已然在朝堂上争论了两日,如今减税赈灾诸多政令颁布下去,还得派个有威望些的官员去堰长郡安抚民心、平复民乱。
而一旦涉及了赈灾的,那便是有油水可捞的肥差。因此金銮殿上为这赈灾人选之事,炒成了一锅粥。
叶淮允听着这群人叽叽喳喳,心烦意乱。国库本就不充盈,他自然不想再被人贪了。
他揉了揉额角,若非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昨夜他也不会烦闷地把褚廷筠踹下床去。
正想到褚廷筠,这人便在大殿上开口了。
“诸位都别吵了。”褚廷筠凉凉道:“我就问一句,你们一个个如果遇上连郡守都敢揍的百姓,打得过吗?”
“褚将军此言差矣。”某位文臣不认同地站出来,“读书人的事,怎能动辄用打来说。我们自是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那些个刁民意识到自己错了。”
叶淮允隔着十二珠冕,能瞧见褚廷筠满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