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廷筠拆下叶淮允发顶未摘的玉簪,正准备掷出,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啊——救命啊——”

是客栈掌柜的声音!

而几乎救命声响起的那一瞬,在屋外戳破窗户纸往里吹迷烟的人顷刻就逃了。两人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套上外袍往赶去隔壁。

褚廷筠“砰——”地一脚踢开门,他们借着廊道微弱灯光,看见客栈掌柜只着一身里衣倒在地上。

一个黑衣人右脚踩在他肚子,手上握着一柄匕首,与他喉结只有分毫距离。眼见那匕首就要刺下去,掌柜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握住黑衣人持刀的手腕,垂死挣扎。

情急之下,褚廷筠手中玉簪飞出,打偏了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不慎在掌柜颈侧留下一道血色轻痕。

黑衣人见有人来相助,武功似还不错,立马跳窗而逃。

褚廷筠心知这黑衣人与方才往他们房中吹迷烟之人,很可能是一伙儿的,两步冲上前还欲再追,可他的衣裳后摆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住,难以动弹。

褚廷筠回头一看,正是掌柜用手拽着他,嘴里说道:“算了吧,别追了。”

叶淮允点亮桌上蜡烛,随意扫了一眼屋内。奇怪的是,四周并没有打斗痕迹。

而这一会儿的耽搁,那黑衣人早已跑远了,褚廷筠无奈只得放弃追出去的想法,问掌柜:“为什么不追?”

掌柜艰难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捂着嗓子边咳嗽边道:“他们也不是坏人,就是来找我寻仇的。”

“寻仇?”叶淮允疑惑看着他,“掌柜在江湖上还有仇家?”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掌柜喝了两杯水缓过气后道:“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做饭太难吃。”

“前段时间有个什么门派掌门,和他怀胎五月的夫人路过我家客栈歇脚。结果当天晚上他夫人莫名其妙就滑胎了,那个掌门硬觉得是我做的饭菜毒死了他孩子,放下狠话说要我偿命。”

“所以掌柜的意思……”叶淮允问:“刚刚那个人,是先前的门派掌门找来报复你的?”

“嗯。”掌柜抿着唇,绝望地点头道:“应该是。”

褚廷筠指了指他脖颈伤口,“都这样了你这客栈还敢开下去?不怕丢命?”

掌柜无奈叹气,“怕啊,奈何这是亡父的家业,不能说丢就丢呀!”说着就抬手摸上自己脖颈,刺痛入骨,激得他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叶淮允见状往桌上搁了一木盒,“这是治伤药膏,掌柜且收着吧。”

“多谢。”掌柜旋开木盒,用手指挑出一点药膏往伤口抹去。不会武的读书人大多细皮嫩肉,这个掌柜就是最好的例子,边吸气边哀怨道:“要我说这些江湖人也忒野蛮,不就是做的饭菜难吃点,用得着打打杀杀的嘛,真是有辱世风。”

褚廷筠嘴角不由跳了跳,真要算起来,他出自鸾霄宫,自然也算江湖人。掌柜这话听在他耳中,莫名就有几分不舒服,拉过叶淮允的手凉凉道:“天色不早,我们先回房休息了,掌柜好好养伤。”

后半夜,除了窗户外虫豸窸窸窣窣,屋顶上野猫趴着打呼,再没有其他动静。

叶淮允翻了个身,问躺在身边同样没睡着的人:“你刚刚为什么叫我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