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又听小婢说卫四洲已经走了,心下有些不快,寻到岭南王叨叨,“王爷也不必为那区区一介小校尉不悦。咱们女儿品貌都是独一份的,还愁寻不着如意郎君,非得一介泥腿子不可。这是他自己不识抬举,不懂得官场险恶,便由他自己碰壁去。王爷何以……”

岭南王正在一墙的多宝阁上寻摸着,突然回头喝道,“休要胡说。卫校尉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要没有他的大胆畴谋,你我早就丧生在那妖女手中了。”

王妃被吼得一愣,也知自己太过私心,忙蔼声至歉,“唉,是我糊涂了。救命之恩,定当大报。既然彼此无缘结为亲家,那……我让大郎给他们送些粮草米面,也全了咱们这一番情谊,可好?”

“可。”岭南王应了一声,便把妻子赶回了屋。

自己坐在案前,临起了画像来。那画像,正是他年轻时悄悄绘下的废太子像,权做留念,连妻子都不知的。

画像上的太子爷英俊非凡,金尊玉贵,气质冠绝,过逝时还未及三十,还未蓄须。此时他添上一圈须髯后,似乎一下变成了另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在一个时辰前,才刚刚与他告别。

一口冷气似剑插进肺里,笔落案上。

老王爷摇摇一晃,跌坐进了圈椅中,喃喃着,“不可能……是真的……不,不……”

他似哭亦似笑,却立即火烧似地将画纸一揉,置于筒盆中焚成了灰烬,火舌触到他指尖时才惊觉。

他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掩而泣。

“老天保佑,谢天谢地。大哥……”

……

卫四洲是在第二日午时,于驿站外十里左右的一个路边茶水摊上,追上薛璨的。

薛璨是带着阿福一起走,阿禄因为身子骨有些弱,经不起这样昼夜不停的长途奔波,还跟在后面。也多亏了阿禄的指引,卫四洲才顺利找到了人。

桌面上被砰地一声放下一把长刀,把正低头喝茶思索事情的主仆两人吓了一跳。

抬头时,便看着满脸胡髯儿的卫四洲。

阿福表情惊讶得有些夸张了。

薛璨眼中精芒一闪,倒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惊讶,没有开口,先拿了一个空杯,给卫四洲倒了一杯茶水。

卫四洲连干完了三杯,送杯子的手都又重又沉,似乎……有些生气。

薛璨心下苦笑,只是默默地又填满一杯茶水。

才听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隐含着明显的怒火,“有困难,为什么不说?你是真不当咱们是兄弟,一个人就往那龙潭虎穴里跑?!看来,你在京城还有不少隐藏实力,对事情都十拿九稳了。”

薛璨,“四哥,我从来没发现你损起人来也这么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