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马车内许正是三郎,予我等兄弟整整一吊钱的推车打赏。倒是那些日子里,得的最多的一次赏银了。”
他自举起一杯,与之相叩,声音朗朗,“今日一见,便觉三生有幸,才有此缘。”
他一口干净,倒杯无滴,神色更添郑重,“我卫小四别的不信,特别信这缘份。今日能与三郎在此重聚,亦是上天赏饭吃。我相信,咱们的合作,定是双盈。”
薛璨的手被那西州汉子握住,可他分明比对方还要年长好几岁,对方浑身散发出一种冠盖天下、气吞山河的大家风范,言谈举止虽透露出草莽的直率,却并不粗漏,让人直觉是个很值得相交的人。
此时薛璨还不知,其实自己已经踏上了某人的贼船,此后都将与之患难一生,戎马天下。
薛璨家的薛记银号要拿回那贷出去的二千两黄金,为自己洗冤;卫四洲要借着薛家提供的线索,抓住乱党真正的背后操纵者。
大家利益共同,还可以进行资源互换,便是一拍即合,把酒言欢。
另一方,卫、薛两人的目标对象——卢家大管事卢永昌,正在距离酒楼不远处的客栈国,与一众黑衣刺客密谋大事。
卢永昌生得一副福态老爷相,不知他底细的都会以为这定是哪个大户家的老爷。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上面正盖着薛记的印章。
“事成之后,将这银票置于尸首袖怀中。及时发出信号,通知知府那边的人尽快到场查验,必要死定了薛家的谋逆之罪。”
一众人等皆躬身称是,领命而去。
卢永昌待人一走,暗自得意,心道:只要此事一成,便可帮主子重挫宫中薛贵妃的势力,日后小主子若能承继大统,便是他们卢家平步青云之时。
京城码头。
王语妍的船舫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终于靠岸。
岸头上已经停靠着王家的马车,一行人早等在栈道上。人群中当首的一位公子,身高九尺,面如冠玉,眉目俊逸非凡,常引得码头人等都竞相探看,有说纷纭。
“呀,这么俊俏的公子,不知是哪家的?”
“嘿,你们没看他们马车上的家徽,那是王阁老家的大郎君,五年前的状元郎。”
状元郎王司涵正是王语妍长兄的长子,入朝为官五年,现任吏部郎中,正是当朝顶顶有名的新贵又清贵的大郎君。街坊间流传,王家大郎君便是全京城“第一夫婿人选”。
可惜的是,王阁老家家风严谨,男子尽皆晚婚又晚育。故虽早早金榜题名,为官五载,门槛年年换两根,王大郎君依然待字闺中,哦,后院空虚,连个红袖添香的小婢子都没有。
船板刚搭上,王司涵便当先一步上了船,扶住了刚刚出舱的小姑姑,一番嘘寒问暖,态度慎重又小心。
但他一抬头,看到跟出来的韩翊时,本来端方和煦的面容瞬间罩上一层寒霜,教寒翊心头一凛,忙不迭一番解释说明。
待将王语妍送上马车后,王司涵双手一袖,站在江边看着韩翊久久不言,直盯着后者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喘,偏心中不甘,梗着脖子想反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