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爸爸恼红了脸,“行了,你就是来埋汰我的,你成功了!”转头走人,水也喝不下去了。

“哎,老公!”贺妈妈忙上前,又塞来一包热好的牛奶。

贺爸爸叹息,“我就是心疼这两孩子。我知道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但都是我们看大的孩子,小四是个孤儿,没有亲生爸妈疼,为他说话。那孩子啊,遇到倾倾有关的事儿,骨子里就有些自卑。”

瞧着卫四洲平日强悍自信,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儿郎。可是手术室门前,说跪就跪下了,说叩头就叩头了,那样的低贱自己,要是让亲生父母见了,谁会不心疼呢!哪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那时他身上也伤痕累累流着血,也是红的,谁看到了?

“他好歹还叫我一声叔,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孩子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和环境,这些东西不该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桎梏,不该阻碍他们……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当年他们认识王语妍时,就知道其定然出身不俗,家世不凡。而今再见,也从未小窥韩珏。很多道理,大家都懂。但说与不说,做与不做,是有区别的。

本份是人性使然,情份更是人性的升华。

……

大魏

卫四洲走进灯火明亮的大帐中,正在低声交谈的几人声息一滞,都朝他看来。

他对着众人行手一揖,道,“煌儿见过外祖父,舅父。”

长袍一撂,他双膝落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这是贵族儿郎们从懂事起,就要学会的标准礼仪。

这下,帐内的气氛骤变,沉默中响起一声急促的抽气声,卧于辅满毛裘长榻上的老者急着起身,左右搀扶,但双脚一落地,便推开了旁者,蹒跚脚步急促地靠近。

卫四洲直起身,扶住了老者。曾经需要仰望的人,而今他半跪在地,抬臂便能托扶住老人。

老者布满皱纹的面容抽搐得厉害,昏花的老眼迸出罕见的亮光,像要射入每个人的眼中,在场众人也都一脸惊异。

“煌儿,你真的是我的小煌儿?!”

“祖父,对不起,煌儿回来迟了。”

男子站起身,比起老者都高出一个多头,那样健壮的身形,厚实的身板儿,肖似的眉眼容貌,让老者每多看一分,眼底的光芒更盛一寸,映着满室烛火,剧烈颤抖,在这段长长而幽黯的时光里压抑的期许都再难掩饰。

这个男子,本该死在当年那场半城大火中,或者死于天罗地网的刺客围剿中。他们寻了近二十年,已经彻底放弃的存在,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所有的情绪都无法一泄而出。

卫四洲很清楚,只道,“祖父,卢家已经对我起了杀心。此次北询,我本意是来求您为我说亲,护佑韩家小娘子,成全我两姻缘。但卢家人却从中作梗,利用大朝会空档,欲囚韩六娘逼其就范,迎娶其为太子妃。”

“六娘与我有奇缘,我们自小便青梅竹马,相依为命。我断不能看着自己的媳妇为贼人所欺辱,故而一怒之下,斩了那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