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又来报偏厅的事,韩珏想了想,才提步去了。
未进厅,便听到虞侯那冷沉沉的斥责声,尤如从寒潭深渊中传出,“今日若是得不到韩国公的原谅,便是跪断你这条腿也是合该!你造这些事儿之前,有无想过家中女郎会受你牵连,坏了名声,妄谈婚嫁;有无想过你家的大郎和二郎,他们在部院里如何面对一众同僚,遭人耻笑该如何自处?!”
“你这般目无尊长,贱视幼亲,还想执掌主母之权!呵,雪娘啊雪娘,你当我虞侯是真老眼昏花,为色所迷,不知这大魏朝局轻重缓急,能由着你如此胡来?!”
虞侯厉声不减,但他那眼角的余光并没落在窗门外忽起的暗影。
韩珏见状,轻咳一声,厅内止声,方才慢悠悠踱步而入。
王姬雪一见,不需虞侯暗示,忙跪行上前,几乎是用爬的,扑到了韩珏脚下,要叫“姨父”的,中途被虞侯的一声轻咳改口成了“大人”,声泪俱下地哭叙求饶。
“都是我鬼迷心窍,一时妒嫉六妹妹深得夫人宠爱。想当初我……我也是妒嫉得充昏了头,才……才……求大人饶过雪娘这一次吧,雪娘定在观音前颂经自律,绝不再犯……”
韩珏冷声道,“充昏了头?!呵,侯夫人恐怕言过其实。小女儿家的吃味妒嫉,不过口角争执,何至于要在马上下狠手,至人性命之危。这恐怕不是区区一个妒嫉,可以解释的吧?”
至人于死地,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要下此杀手?!
被这一针见血的话刺得当场僵住,王姬雪一时竟没找到话掩饰。
没错,她是恨毒了韩倾倾,从东原城开始,因为韩倾倾她可是被父亲送进尼姑庵里关了整整两年,青灯古佛相伴,何其清苦,何其难受,对于常年被娇宠着,生活在锦玉堆里的她来说,简直等同地狱。
她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所有送她下地狱的人,她都要伺机咬上一口方才罢休。
她折腾父母为她相亲,她折腾兄长内务想要夺走嫂嫂们的权利,全都是报复。
谁能明白她被关庵堂里,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两年时间,过得是多么痛苦难熬,那是生生地把一个花季少女熬成了心腹蛇蝎的毒美人!
“大人,若您不信雪娘,雪娘也无言可说,只能……只能以死明志了!”
顿时,偏厅里一阵嘈杂呼吼。
稍后,消息传到韩倾倾院子里。
韩倾倾问母亲,“娘啊,一个侯夫人,要真撞死在咱们国公府里,传出去,不会变成我仗势欺人,蛮横无忌害残侯夫人的恶评了?”
王语妍本想说无事,听到最后也是一愣,微微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