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何而致,可一想到这么一个永远通透、识大体的人,就这般在深宫中白白耗费了一辈子的光阴,加之她膝下无儿无女,无论何时,永远都是自己,守着这四四方方的天地,她就觉得心疼。
更何况这宫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不仅自己受苦,还很有可能累及家人,如今李家势大,更不知多少人会将李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护住李家,护住李家的兴荣,姑母不知道得多劳心劳力。
思及此,她不禁觉得心头发酸,眼眶也有些热热的,旋即反手握住了皇后的手,轻声道:姑母,您辛苦了。
皇后乍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身体突然顿住,脸上神色微僵,不过一会儿,她又恢复了寻常模样,调笑道:你这瞎说什么胡话呢?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大萧的皇后,多少人羡慕嫉妒都来不及,又怎会辛苦!
姑母就当我在说胡话吧,反正矜然最喜欢姑母!
皇后心中一暖,脸上笑意更加柔和。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俯身行礼:娘娘,督公身边的满得公公求见。
皇后脸上闪过一抹狐疑,朝李矜然投去一道探寻的目光,他来做什么?
李矜然直起身来,摇了摇头,同样不解。
皇后略微思索了一下,才道:让他进来。
李矜然看着低头走进来的满得,以为他是受了莫延今的吩咐,要同皇后议事,便准备离开:姑母,那我先回去了。
却不想行完礼后的满得恭敬道:娘娘,奴才是来寻李大小姐的。
我?李矜然脸上有些惊诧,漆黑如墨的眸子闪过一抹讶色,似是不敢置信。
满得肯定地点了点头,而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白色小瓷瓶奉上,督公命我来给李大小姐送这上好的玉肌膏,这玉肌膏药效极好,定然不会留疤,督公花了极大力气,也才寻了这么一小瓶。其实督公只让他送来即可,什么都不必说,可他打跟了督公之后,便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人这般,更何况这人以前还是督公恨得牙痒痒的人。想了想,还是多了句嘴。
李矜然从他手中接过,打开瓷盖,递到鼻子边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凉凉的药香味瞬间扑鼻而来,稍稍一闻便能知晓这绝对是好东西。
李矜然忍不住扬了扬唇,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股甜意漫上心头,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方才她同他诉苦,让她替他吹一下,其实倒也不是真的有多疼,只是想借机调戏一下他罢了。
不过他当时虽然拒绝了,可如今看来还是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害,这不就是典型的口嫌体直嘛!
可依着他的性子,能让满得给她送来这个玉肌膏,已经十分难得,想来应当会纠结许久,不过她好像从未见过他一脸纠结的模样,这人成天冷冰冰的,如果纠结起来,想来应当有趣!
皇后见她一直盯着那盒玉肌膏瞧,什么也不说,只管傻笑,无奈地抚了抚额,又见满得还恭敬地站在那儿,便命他退了下去。
等李矜然回过神后,只见眼前空荡荡一片,满得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离去。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皇后,眼睛眨了眨:姑母,他这就走了?
皇后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不然呢?在这看着你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