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大夫还在康老板身边观察,康夫人也没睡,坐在房里发呆。

康瑛心头乱得很,睡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去了康老板的书房。

管家李叔还在低头看账目,见康瑛过来,起身招呼她。

康瑛问,“李叔,您还没睡啊?”

李叔叹了口气,“早些时候胡良辰要跑路,被我们眼尖的伙计给逮住了,这晚我忙着拿他当诱饵,把胡腾在家中的其他眼线全部拎了出来,关后院柴房了!”

康瑛点头说李叔辛苦,又问,“陵城那边有情况了吗?”

李叔摇头,“不容乐观。”

据李叔说,目前的情况是,大仓查获的私盐正是之前屡屡在河弯处沉到水底的那几批,而桃源居发现的麻袋也是出自同一处。虽然大仓的所有权已经转让,但桃源居说不清自家和胡腾的关系,加之胡腾逃之夭夭,更是没了依据。

要证明做了什么,是很容易拿出依据的,但反过来要证明没做什么,却很难举证。

桃园居眼下就陷入了这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局面。

“如果能找到胡腾,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若是找不到他,不光是少爷,迟早有一天官府会上门找到老爷头上的!”

李叔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叹了口气,“哎,老爷现在的身体情况……”

一阵沉默,康瑛突然问,“李叔,您了解胡腾这人吗?”

李叔皱起眉头说,“此人是老爷在陵城结识的,那会儿你娘刚离开,胡腾是个壮实的青年,跟着北方逃难的队伍走水路到的陵城,因为精通算术,人又机灵,便被老爷留在身边当小伙计。”

李叔说着,有一阵感叹,康瑛便说,“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爹的合伙人,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来路。”

李叔对胡腾颇为不满,“是啊,胡腾就是个半路杀出的外人,光靠动歪脑筋就把咱们老爷给骗得团团转。”

康瑛突然想起地契转让之事,便问他,“李叔,听说码头大仓已被胡腾转到他夫人名下,那方金娥,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叔顿时一脸不屑,“哼,那女人,是前些年被胡腾从陵城一家青楼里买回来的,和胡腾一样,来路不明!”

这方金娥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

康瑛灵机一动,“胡良辰不是关在后院柴房么?李叔,我们或许可以从他口中打听到胡腾的下落!”

李叔摆摆手,“小姐你有所不知,胡良辰那小子,四年前被胡腾从北方老家给弄过来的,说是胡腾哥哥的儿子,北边闹饥荒吃不饱,便来南边找活干,老爷心善,二话不说便把他接纳了,还把总店大跑堂安排给他来做。这人啊,嘴巴比石头还硬,刚才还在叫嚣,说总有一天要看着咱们康家全部进大牢,他自己再去投奔胡腾过好日子呢!”

康瑛被这胡良辰气得牙痒痒,她对李叔说,“李叔,麻烦您把这些年由胡腾经手的所有文书信件和账目全部找来。”

“小姐这是要……”

“找胡腾。”康瑛简短而有力地回答他。

*** ***

康瑛把今年胡腾经手的账目中有疑问的地方全部记下,然后打算连夜去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