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的表情仍然无害,但此刻,配着这僵硬的肢体动作,却更让人觉得害怕。蒋修思只是轻轻地圈住了林栖的手,这下子林栖受不了了,主动握紧了他的手。

林栖总觉得自己处在一种极其诡异的境况之中,也许除了他自己,所有的人或物都是会变化的。它们可能会猛地向他扑来,张开血盆大口!

还好蒋修思的手心是温暖的。而林栖又想象不出蒋修思这张脸所能变出的可怕样子,便下意识觉得他是可靠的存在。

风依旧肆虐着,草木招摇,尽是可怖的声响。

席夜像只提线木偶,举止迟钝麻木,他慢慢张开了嘴,动作机械得仿佛能让人听到他关节的每一声咔嗒。

林栖想用声嘶力竭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席夜。尽管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却有种撕心裂肺的力量从口中迸发。那是一个十分哀伤、哀伤到甚至会让人不禁潸然泪下的嘴型。

林栖没能读懂那个字眼,只看到席夜在静默与僵硬中淌了满腮的泪水。

然后,他高高抬起了膝盖,朝着永恒的前方,足尖再落下。

他重重地跌了下去!

林栖又将蒋修思的手握得紧了些,而且他身子微微前倾,下意识要去扶起席夜。

他挨着了这片小结界的边缘,一滴雨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落下,未曾打湿他的皮肤,但林栖蓦地感受到一阵阴凉的气息。

不可捉摸的感觉从他的身躯穿过。他犹如听见万里之外的数声呼唤,情不自禁地要再往前走去。

不行,他猛然回神,顿时一个激灵。

那滴雨早已渗进土地里,消失不见。雨停了,万物又回到寂静之中。

林栖茫然无比,眼见着那跌倒在地的少年此刻自己爬了起来,他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却睁着无辜的眼睛,宛如结束了一场大梦,只怔愣地重述着梦中的启示:“我是要去四夜村的。”

一段记忆似乎又回到他的脑海里。

但林栖感到一种更为透彻的孤独,因为他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变化,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这时,蒋修思突然在他耳侧问道:“你不是说把这次出行当做历练,这就害怕了吗?”

林栖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他的声音是如此冷冽。

但是他要回到这个理由上吗。林栖有些想笑,他在这个地方只是扮演着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啊,那些滑稽蹩脚的托辞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这种荒唐的世界根本不是他想要啊!

他几乎是怒气冲冲,只有声音维持着尚存的一点冷静:“师尊,人降生于世,此后一切都是注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