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穆瑾的手放回她的膝上,温柔的眼睛严厉起来,“你本就孱弱,还不分轻重过度操劳,是多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那股温暖逐渐扩散,即使被顾倾斥责,也无法阻挡四肢百骸里渗透的暖意。
这就是这具身体对唯一会关心她的人的反应吗?
穆瑾一时怔然,却是再也生不起将他赶走的想法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大部分是顾倾在告诉她离开之后城西的状况,穆瑾沉默地听着,知道他在话语中省略了多少他自己起到的作用。
毕竟应太医言辞恳切重赞顾倾,全宫上下都知道了,这次开出彻底遏制疫病药方的人,就是顾倾。
穆瑾认真听着,只是最近年关忙碌,再加上一直在想办法救段榕榕,实在劳心劳力。
顾倾声音温雅柔和,烛光又昏暗温暖,穆瑾点着点着头,脑袋垂下去就不再抬起来了。
顾倾停下声音,看着缩在椅子里更显得纤弱的少女,哪里还有传言中一丝的赫赫威风凶神恶煞,分明就是听故事听睡着的小女孩。
他叹了口气,起身以最轻巧的姿势将少女抱起,感受着怀中柔弱无骨的重量,眉宇间心疼更甚。
将睡着的穆瑾放到床上,顾倾站在窗前端详她片刻,指尖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庞,刮走了一根发丝。
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能放心露出这样纯净又疲惫的神态吧。
今夜他说了许多,但有一点她不知,也不必知。
如若那一晚她没有主动找上太医院,也许这一辈子,也只等某次灾祸降临,他用命去偿还当年那一救罢了。
再不产生交集。
顾倾浅浅叹息,给睡着的人掖了掖被角,刚要转身离去,睡得安稳的人突然嗫喏了几下唇,一声轻轻的呼唤泄漏出来:“白尧哥哥……”
顾倾听得这个名字倏然回身,凝滞的目光在穆瑾全然无防的脸上停顿了许久。
陶瓷般精致好看的手在摇曳的烛火前一挥,整个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顾倾穿回雪白的大耄戴上兜帽,背影消失在雪夜微明的天际里。
第二天穆瑾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房间顶上的横梁,意识恍惚了一瞬,才一下子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双手下意识地交叉在胸前护住重要部位,在触到将自己缠得硬邦邦的布条之后,才略多了点安全感。
她怎么就在顾倾面前这么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随即想起顾倾是知道她女儿家身份的,穆瑾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拿了下来,暗自责备自己真是心大,这样随时随地能在剧情人物面前睡着可太危险了。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有小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询问她是否起身,穆瑾沉声答应一句,心情沉重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