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胳膊伸过去,狠狠砸了一下车喇叭,“嘀”一道长鸣:“关了!”
姜恩遇依然没动。
他的注意力不知从什么时候移到了窗外,前方一辆白色轿车和卡车追尾,一个满头是血的女人跌跌撞撞从车里出来,她的丈夫在跟卡车司机争论。
旁边正陷入堵塞的车主们纷纷降下车窗看戏,还有的在拿手机录像,对这起事故指指点点,妄加评判责任所在,没有人在乎那个受伤女人的茫然无措,她明明在流血,却被人们遗忘。
李寄发觉他的出神,看了一眼事故现场,脸色登时也变得凝重。
他把手缩回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姜恩遇忽然按下了电台关闭键,一瞬间,有关李珉的一切在眼前消失,车里安静下来,气氛重归于寂。
车窗好像变得有些模糊了,雨刮器运作起来,水柱滋到玻璃上,没过多久,成型的水痕又被分割成断断续续的蜿蜒。
眼前仿佛嘈杂无边,又仿佛在下一场安静的雨。
四年前的一个夜晚,姜恩遇的妻子也是死在了这样一场雨里。
他抱着几乎被拦腰碾断的尸体,对路上每一辆疾驰而过的车下跪,求司机帮帮忙,求人们救救他。
他的妻子在流血,他的呼声被遗忘。
李寄不说话了,姜恩遇也不说话了。
一个陷入回忆,一个被心烦纠缠,车里如同笼罩一层密不透气的玻璃牢笼。
李寄渐渐有点呼吸不畅,把车窗开到最底,让冷风吹进来,深深吸入一口搅着车油味的空气。
姜恩遇自言自语了句什么,李寄没听到。
一路相对无言,抵达烧烤摊时,两人心情才有所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