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路冷静的可怕,过度的平静反而会让旁人更加恐慌,守卫咬咬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叶将军……没醒呢?”

见小路路没回话,守卫鼓起勇气接着道:“叶将军伤的真的很重,皮肤灼伤,火炮弹药的碎片炸到了他的身体里,很难取出来,腹部也有刀伤,直接捅穿了胃,还有肋骨……”

守卫自己都不忍说下去了,说着就感觉自己浑身隐隐作痛。

然而小路路就像不知轻重的小崽子,随意说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一般,回答道。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能挺过去。”小路路的声音沉闷,眼神却坚毅,“他会醒过来的,我等他。”

守卫不敢再吭声。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三个时辰后,叶濯林被打入体内的碎片总算是取了出来,又是三个日夜,伤口终于是大致处理好了。在帐外淋了三天雨也不肯挪窝的小路路得以进入军帐,看着叶濯林苍白的脸,喉头哽了一下,强撑出一个笑,对大夫作了一个长揖。

大夫回了礼,并吩咐道:“伤口是处理好了,但叶将军此次受到重创,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所以……最好让叶将军的身侧时刻有人伴随,如若叶将军有任何情况,也好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辛苦了。”小路路再次作揖。

大夫走后,刚刚那个守卫凑过来问道:“要安排多少人来陪?”

“我一个就行了。”小路路轻轻捏住叶濯林的手,半垂着眼,“如果我撑不住的话,再叫其他人来替我吧。”

守卫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也离开了。

周遭终于是安静了,眼前人虽昏迷不醒,但呼吸还算沉稳,小路路心中绷了三天三夜的弦总算松开。叶濯林闭着眼的时候,那种埋在眼底深处的刚毅就瞧不见了,加上身体虚弱,脸色也不好,许是伤口疼痛导致轻微蹙眉,使得叶濯林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遭人怜爱。

锋止将军,他的叶哥哥才二十岁。

小路路哽了一下,凝望叶濯林半晌,而后近乎放肆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用鼻尖蹭了蹭叶濯林的眼睑。

但恐于碰到叶濯林的伤口,小路路只轻轻蹭了一下,便抬起头,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叶濯林的手露在被子外面,小路路轻轻摩挲着,触碰到了手心的疤痕。

那是叶濯林接住刺向他的刀刃时伤的。

这只手的骨节很漂亮,修长白皙,却满是疤痕刀伤,虎口处有茧子,手背上还残留着很早之前在山谷中被火灼伤的痕迹。

“我太苦了,放着好好的生活不享受,跑这边吃沙子受罪,都怪赵封那憨憨。”叶濯林曾经经常说这种话。

小路路那时候听,自然也知道他只是抱怨,可当叶濯林真的就这样不知是生是死的躺在他面前时,小路路才从之前的抱怨里,尝出了苦涩的味道。

没有战争该多好啊。

小路路缓缓掏出了叶濯林之前送给他的平安符,他和叶濯林一样,不信鬼神神佛,可这一次,真的不得不信。

大夫送来了药,不过都是没熬的,小路路说让大夫好好休息些日子,熬药这种事,他来就行。于是他就在炉上生了个小火,一只手拿着扇子轻轻煽动,另一只手攥着平安符。

帐篷不挡风,于是叶濯林被挪到了营地里仅有的一处木屋里,屋中还能投进些阳光,仿佛这样就能多一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