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董宵语背对着油画,伏在周爵的胸前,她身上的温度,让周爵感到安心。
“我父母在还未成年时生下我,但是,谁也没要我。”周爵紧了紧怀里的人,“只有姥姥要了我,她当时和我母亲说,你生他,我便养他,要养的比你好百倍。是不是很可笑,姥姥连高中都没上过,但是,她真的把我养的很好,很好。”
“叶棠。”董宵语的眼泪忽然涌出来,“你,很好,很好。”
“母亲大概去了很远的地方,她的面容在我记忆中一直是模糊的,我只是隐约知道,我长得大抵是像她的。直到姥姥葬礼上,我看到她在我的眼前出现,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都没有。我甚至希望,我能生出来对她的一些厌恶,以感慨我们之间确定存在的关系。但是,一点都没有。她站在那里,像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从来没有来过我生命中的人;她却是,给我生命的人。”
“叶棠,”董宵语抬起头,周爵没有哭,只是哑了嗓子,“你不必爱她。”
“父亲做了生意,”周爵停了一会儿说,握住董宵语肩头的手心已满是汗水,“十岁以后,他寄过一些钱,姥姥为了让我上学,默默地收着,我都还给他了。他有自己的家庭、妻子,和孩子。我是一个,他努力填补的谎言。他不愿意要我,我也,不愿意要他。”
“你不必要他。他不会帮你买理财基金,不会帮你打扫房间,不会陪你演话剧,更不会为你煮泡面。”董宵语的泪痕未干,却在周爵怀里笑了,“叶棠,他们没有抛弃你,是你没有选择他们。”
“阿语,我要和你说。”周爵颤抖的嘴唇被董宵语的手指封住,
“不用和我说,让你难受的事情,我不想听你重新讲一遍,那会比再经历一次,更加痛苦。”董宵语摸着周爵惨白的脸颊,知道他又记起了那夜让他痛苦的回忆。
董宵语的手机在大厅响了两下,打断了二人的思绪,董宵语跑下楼梯,电话另一端传出张东明的声音。
“有事?”周爵问放下电话的董宵语,
“张东明说他要给我当经纪人,让我出道。”董宵语扔下电话。
“你答应了?”周爵眼角一跳,
“怎么会,我只想当你一个人的经纪人和助理。”董宵语把周爵拉到沙发上,倒了两杯白开水。自己先喝了半杯,放下杯子的时候,董宵语开口说,“我九岁的时候,我爸爸跑了。从此以后,我全当没有这个人了。”
周爵愣了一下,他全然不知道董宵语的家庭,他只能静静地听。
“他是个罪犯,他是只野兽,但是他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是,已经死了吧。我希望他,已经死了。我学法律的初衷,是为了抓住他,让他一辈子都关在没有希望的牢狱之中。正像他对我和宵云所做的。”董宵语的五指攥住了沙发上的毯子,青色的筋从白皙的手背下暴起,又渐渐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