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镇定而冷静，完全不似她这个年龄的女子。

“小吴，不要因为我爷爷，请你自己认真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交往！至少，在我以前所认识的男性当中，我最喜欢的便是你！”

他想说几句什么，可是，又言不由衷，张了张嘴又闭上。

金婷婷已经起身拉开车门，声音很低很低：“小吴，别徒劳无功地为受德奔走了。如果你和他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我希望活下来的是你！”

吴所谓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

他掉转车头，车子开得很慢，半夜的城市已经陷入了昏睡，就连大街上偶尔路过的行人也如夜游一般。

天桥下，有七八个流浪汉横七竖八地躺着，有些人身下铺着捡来的报纸，有些人干脆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吴所谓忽然想起刚毕业的时候，自己住在废弃的没有装修的所谓的别墅里——那就是一个烂尾楼，直到现在，依旧烂在那里。

那些嘲笑的目光并未出错——随着杨姐的破产，他作为汤丁影视公司的股东之一，也濒临破产，而且，因为丧失了《我在商朝的日子》系列的漫画权，一切稿费也被彻底终止。

他暗忖：自己会不会再一次一无所有？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看到一个流浪汉摇摇晃晃地站在一个自动取款机面前，举起枯瘦的手掌猛地砸了一下出钞票的口子，但是，这徒劳无功的举动只是让他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然后，他一口浓痰呸过去，转身就走了。

他想，贫穷是一种病。

它从一个人的出生开始，继而在抱怨和懒惰中蔓延，在异想天开中加重，最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你连反抗的力气都失去。

他想起当年，自己和受德落魄街头，连五毛钱的馒头都变成了奢侈品。

但现在，他看着方向盘上那个无数人羡慕的豪车标志——至少，我还有这样的车，还有几张卡——还有画漫画的能力。

他忽然加速，风驰电掣地驶入了另一条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