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容站在人群中,他身子小,人群涌动,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看到一身雪氅白衣,腰间还挂着一块血红玉吊坠,晶莹剔透,煞是惹眼。

他小心地踮着脚,遥遥在人群中透过缝隙窥得一眼,怎么都觉得看不够。

墨倚楼同样在找人,他目光四移,恰好在人群中对上那双黑眸。墨倚楼心头一动,暗想自己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

殷无常果真太会伪装了。

他想起他无数次都是那么地疏离阴冷,就连做那档子事时,一双眸中都能冷得没有半分温度,看得他心寒,再之后他便不喜欢再在那种时候看他的眼睛,只是像一只浮沉在海上的舟一样,虚无缥缈地晃荡。

他早就知道,此人无心,所以他也不愿付出真心。

还好,殷无常,还好我不够......不够......

墨倚楼思绪飘飞,到底连那两个字都骄矜地不愿在心底说出来。

墨倚楼纵身飞过,停在鹤唳亭高处。

程秋鹤笑着向他行礼:“成雪,多日不见,你气色好很多啊。”他自然发现墨倚楼惩戒弟子的动作,想来没什么,只是照旧笑咪咪地与他打招呼。

墨倚楼懒得与他应酬,只点头嗯了下,神情冷冷地瞥了一眼底下的弟子,淡淡开口:“垂天之云现在是败落了吗?什么狗东西都招进来。妄议尊长,当本尊是猴耍给你们看到吗?嗯?”

最后轻轻一字,不怒自威。

刚刚被冻住舌根的弟子吓得噗通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碰地,嘴里含糊哑哑地想求饶,愣是扯出血从嘴角流出来,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他冷血无情起来,竟与慕成雪有几分相似,众人方才想起此人就算灵根受损,也依旧是曾执掌整个垂天之云的玉面阎罗。

人群中刚刚另几个说过话的都吓得两腿发抖,偌大的鹤唳亭,倒当真静得只能听到鹤唳风声。

殷容遥遥仰望着他,瞥到他嘴角微勾,那双琉璃美人眼此时正直勾勾盯着他。他心头突跳,是身为妖被狩猎的直觉,顿时口舌生津,手心冒汗,却又移不开片刻的眼睛,只能这么盯着他。

悬站在鹤唳亭檐上的慕成雪,一身雪氅,白衣猎猎,迎风傲立,青丝碎发拂过玉面,额间红莲映雪。

他红唇轻启,似笑非笑,眸中含雪,对一旁的程秋鹤道:“本尊今日来不过是想瞧瞧弟子的修为是否有增进。秋鹤长老,我听闻试炼期将至,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开始吧。”

“这......试炼并非小事,还需些时日准备,况且还得通知尚云长老那边。”程秋鹤脸上还带笑,心里已经开始嘀咕。他慕成雪心高气傲,从不收徒,怎么现在到有闲心管起闲云鹤唳的事来了。

墨倚楼听他叨叨,直觉得烦闷,挥袖道:“既如此,那我想单独开试收徒如何?”

程秋鹤微愣,继而笑道:“原是成雪你有此心,尚云长老定会宽慰,绝不会阻拦。”

“好!”墨倚楼挥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人群中的殷无常道:“本尊求贤若渴,不拘一格,凡垂天之云弟子不论是谁都可以参加试炼,唯一条:参与试炼者,生死不论。”说完,他便纵身飞过,徒留那飘渺的声音在空中渐散。

鹤唳亭内外顿时炸开了油锅一般。

一时间北冥仙尊要收亲传弟子的消息传遍整个垂天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