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感到腕子上松了力道,立刻猛地收回手,退出好几步开外。
男人顺势拔出已经扎进去一半儿的瓷片,随手丢在一旁,继续定定地瞧她。
江月旧在一旁干着急,“愣着干嘛,止血呀!”
顾言风闻言,大大咧咧坐了下来,胳膊肘架在桌案上,张口不要脸道,“疼。”
“……”
知道疼早干嘛去了?
少女腹诽几句,终归是于心不忍,遂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动手帮他上药。
江月旧一面吸着红红的鼻子,一面在伤处轻轻涂着药膏。
男人垂眼看着,不自觉又勾起了唇角。
小傻子方才吓狠了,眼角还挂着泪花,上不去下不来,晃晃悠悠,跟着睫毛打颤,颤得他心痒难耐。
最后顾言风还是没忍住,伸手往她眼下一抹。
指尖传来细腻柔软的触感,带着些陌生的湿意。
少女怔神,下意识抬脸望他,眸子里懵懵懂懂,又藏着些心疼的意味。
很是惑人。
男人哑着嗓子,把心口涌上的那股燥热感拼命往下压,“公主别哭。”
江月旧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却听他又道,“公主的眼泪啊,是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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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风很少对她说什么痴心胡话。
更多的时候,男人都在用行动表达感情,或者是宣示主权。
可不得不承认,当他眉眼含情,只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不说话,江月旧也愿意把整颗心都交给他。
只可惜江月旧现在是傻子公主,不能随心所欲,只能不解风情,装傻充愣。
江月旧褪了男人大半身的衣裳,借着涂药之余,摸摸捏捏,属实揩了许多油。
吃不着猪肉,总得喝点肉汤吧。
少女暗自窃喜之际,突然瞧见顾言风后背上有一大块烫伤的印子。
自肩头往下,几乎遮住了小半个后背,一直蜿蜒到腰际。
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留下这般骇人的伤痕。
江月旧的心又开始发软,恨不得化成一江春水。她用指尖沾了药膏,一点点在那狰狞的疤痕上涂抹均匀,面颊上一双柳眉也随着动作愈发蹙起。
半晌,少女才瓮声瓮气道,“昭和往后不哭了,你也,不要受这么多伤……”
她后半句话说得轻如蚊哼,男人一时间没听清,于是偏头想要问个明白。
而江月旧本伏着身子,埋首涂药,顾言风倏然一回头,就正好径直与她撞在了一起。
少女捂着撞疼的脑壳,哀怨地看向罪魁祸首。
男人额角先前被筷尖划伤,现下血迹已经干涸,只留下一道弯月似的伤口。
江月旧心虚地收回视线,“你别乱动,不然又要流血了。”
顾言风存心调笑,眉梢一扬,“公主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