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心口像是拧了似的痛,惨惨笑道:“哥,双手都被积雪冻得发红,是不是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冷了?”
墨漪将手抽出来,无所谓的哂笑:“你倒是察觉得快,快去床上躺着吧,做好了饭叫你。”
“我……”顾怜还想要说什么,然而墨漪已经提着野菜和兔子去了小厨房,将顾怜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因着木屋很小,顾怜能清晰的听见墨漪打理灶台的声音,脑仁又有点疼了,顾怜揉着脑仁,想往灶台那边走,却觉得脑海眩晕。她不得不扶着桌子坐下,望一眼那张书架,心口被酸涩的感觉一股脑的侵
袭。
她知道,被埋在墨漪心脏里的那只蛊虫,虽然没有再动作,但造成的损伤已经不轻了,再加上墨漪这段日子一直在照顾她、为她渡内力,便更是伤了他自己的心脉。
记得昨晚睡得昏昏沉沉时,她还听见墨漪低低的自嘲声:“癸卯年的冬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运的活过去。”
尽管顾怜是睡着的,但潜意识里,她确定自己听见了这番话。此刻回想着,她痛心的呜咽了一声。
这顿晚饭,吃的心不在焉,顾怜时不时望向窗外,那座坟茔的墓碑上洒落着清冷的月光,偶尔有几只乌鸦在惨惨的叫着,听来不祥极了。
顾怜埋头吃饭,没有说话。她已经决定了,要趁着今晚再好好的研读那本湘国的古老医书,她要抓紧每一刻时间,她不想再看着墨漪这么被她拖累下去了。
月光清寒时分,墨漪正要熄灭烛火,上榻休息。榻上的顾怜微微撑起身子来,笑容带着几分娇美:“哥,今晚我想要睡在外侧。”
墨漪的心口正隐隐作痛,他没有过多的思量顾怜的突发奇想,说道:“都是男人睡外侧,哪能让女人来?”
“我就是想。”顾怜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央求。
墨漪只好笑说:“那就依涟儿了。”
顾怜欢喜的笑了笑,让出位置,让墨漪去了里侧。烛火熄灭,屋中所剩下的光亮就只有从窗棱中透进来的月光,在地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霜华。
顾怜背对着墨漪,强撑着眼睛,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睡着。她撑着、撑着,默数着时间的流逝,不知道撑了多久,直到她确定墨漪已经熟睡了,才小心翼翼的爬下床。
原本墨漪睡觉是很轻的,极容易醒来,但自从他的心脏状况恶化,每每入睡后就睡得很沉。他曾和顾怜说,估计有朝一日就会在梦里死过去,顾怜哽咽着摇头,不愿听见这样不吉利的话。
眼下顾怜蹑手蹑脚的行到书架旁,把那几本医书抱出来,小心的推开窗,送到窗外,接着又关好窗子,推门出屋,在屋外借着月光,仔细的读着这些文字晦涩的旧书。 也不知翻过了多少页,顾怜揉着脑仁,不断的思考着,终于发现了点什么。这书中说,心脏受损是可以养护的,主要需要的草药,书中也列出来了。顾怜仔细的想了想,这些草药岐山里应该都是有的,
她撕下了这几页放进衣襟里,决定按照书中记载的草药生长习性,连夜去找齐那些草药。
在屋外的角落寻了个背篓,顾怜轻声的离去,单薄的身子被月光拖下长长的影子,渐渐的走远。
早春的岐山很冷,在夜里尤为冰凉。一阵春雨,就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悄然无声的到来,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棱上,润泽的水汽带着刺骨的凉气,将墨漪冻得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