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痛的叫声,伴着这花里胡哨的高大身影撞在了自家门板上。
秋杭赶紧扶门,头顶的歪马尾坠到脸前,把眼睛挡住了。他扬手将发髻抛到脑后去,折扇一举,指着墨漓的鼻子,像是准备开骂了。
但墨漓早已在百里九歌行动的时候,就将她揽进了怀里,温柔的语调里带着薄斥的成分:“腿上突然这样用力,不怕动了胎气?纵是你随兴恣意,也要为自己的身子考虑,我会心疼的。”
百里九歌娇憨一笑:“没那么严重,踹人对我来说,和动动指头一样轻松。”朝着秋杭嗤道:“谁叫你打扮成这样,突然朝我飘过来,不踹你踹谁?” “你……”秋杭那描得艳丽无比的桃花脸上,浮现出十分无辜的表情,“美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不愿意考虑小生,小生也就不会强求你什么,但你怎么可以仗着有武功,就对
小生动手呢?”
百里九歌笑道:“我没动手,刚才是动脚来着。再说你武功也不弱,扯平了不是?”
“你……怎能……哇咧!欺负人!”秋杭气得抓耳挠腮,咿咿呀呀的,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似是连御风和御影都看不过去了,两人齐齐给秋杭飞了眼刀,才令他停下了抓耳挠腮的动作。 变脸如翻书,转眼间虹彩飘来,秋杭很规范的拱了拱手,“墨漓,自商国一别,倒的确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之前在河洛帮你带着那些山贼,你却也没露个面。”瞥向百里九歌,折扇拍掌心,“我知道了,
你是只顾陪美人了吧,重色轻友!”
什么?百里九歌眼角抽了抽,嗤道:“文秋杭,你乱说什么呢?”
“哇咧!不要提那个字!”秋杭顿时仪态全无,耸着肩咆哮。
百里九歌瞪他一眼。不就是个“文”字呢,左看右看也没觉得哪里不好,这人是有特殊癖好么?
不过,这人虽打扮得花哨了些、脾性也古怪了些,可感觉上很真诚的,算是对她的胃口!
百里九歌潇洒的拱手,“刚才踹你那一脚,就当是见面礼了,我叫百里九歌,也叫黑凤。”
“真的?!”秋杭桃花眼圆瞪,惊讶的呼道:“我就说墨漓怎么和你一起来的,原来,美人你就是他老婆啊!”
百里九歌差点喷出来,“文秋杭,装傻也不用这样没谱吧,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哇咧!不要提那个字!”
“文秋杭,我和你说正经的!”
“小生也是正经的啊,呜呜呜,美人欺负我……”竟然抬着袖子拭泪,活像是真的委屈流泪似的。
够了,真是够了。
百里九歌真的很想问一句:墨漓,你怎么结交了这样一个人?他成天这样,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因着她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墨漓全然知晓,笑着解释:“秋杭只对女子如此,尤其是美貌女子。”
听言,百里九歌更是无语,突然就想到了殷浩宸的弟弟,那个曾调戏顾怜的色猪王爷殷浩宇……小口一张,大咧咧的嗤了秋杭一句:“色猪庄主!”
话落,顿时风过无声,肃杀一片。秋杭艳丽的妆容凝固,一寸一寸的碎开了。
“色、色猪……”完全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这样定义,秋杭僵着嘴角,抽泣:“美人,你好毒舌!”
御风已经看不下去了,冷道:“庄主,适可而止。”言罢将大门全然推开,迎墨漓和百里九歌进去了。
御影最后进去,因着不爱说话,只行了个礼。
如此,客人们登堂入室,山庄的主子却石化在外头了。
等百里九歌再见到秋杭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兰庄里走着,庄子里风景极好,大家伙待她也很是热情。
唯一奇怪的就是,她总能看见一个略胖的年轻女子在跑步,绕着兰庄一圈圈的跑着。有几次从百里九歌的身边经过,挥汗如雨。
百里九歌顺手拉过个婢女,问着:“那人是谁?”
“她是我们庄主的姑姑。”
那人就是文鸯?“她为什么跑来跑去的?”
“呃……文姑姑这是在减肥,每日不瘦下一两,她是不会停的。”
百里九歌无言以对。这文鸯,真是有毅力。
接着心口便涌上几缕酸意,这兰庄虽然花哨了些,可却是个惬意的世外桃源。自己也多想一直生活在这种地方啊,世俗的那些事,真的很揪心……
不由的抚上小腹,似乎已经微有隆起,淡淡的幸福和喜悦让百里九歌的唇翘起,可唇角衔着的三分苦意,怎也淡不下去。
墨漓带她来这里,她确实心里放松了好多,但几个时辰前那撕心裂肺的真相,如灌入体内的剧毒,稍微想一下就会全盘发作,令她五脏六腑犹如穿孔。
他说了,她是他的妻,不管发生什么都是。
他还说,事情的真相可能并不是这样……
但是,她确确实实和墨漓有着同一个母亲啊!她与他,也确实犯了不容于世的大罪!
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心肝在一丝一缕的融成血水,百里九歌抚着小腹,喃喃发问:“你会怪你的爹娘吗,会怪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