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都好像是在梦游。
陆阖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曾经的皇帝双肘撑着地面,扬起来看他的脸有些茫然,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直到夏挚若有所觉,倏地垂下眼睛,堪称狼狈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你……也是来报仇的?”
他轻轻开口,刚才还显得自如的声音蓦然嘶哑起来,竟有几分可怜了。
陆阖摇了摇头,声音仍是一贯的冰冷:“就个人而言,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
夏挚惊讶地抬头,他甚至站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受了看上去那么严重的伤。
是了……陆阖暗暗想到:八年前这人的功夫便远超自己,招式精妙不说,内力更是深厚,哪怕这八年来他尺寸未进,这点小伤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但这样就会很奇怪——以他的功夫,就算不能在千军万马中突出重围,逃出这天牢还是很容易的,那么这堂堂曾经的一国之尊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在那些他曾经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底层狱卒手下苟延残喘呢?
他探究地看着夏挚,却听对方急急问道:“你什么意思……陆阖,枫铭……你不怪我?”
“……”
得不到回答的男人似是忘记了伪装,他猛地跨前一步,抬手便要抓上陆阖的肩膀。
将军猛然皱眉,警惕地抬手便挡——他如今再不会对这人抱有半点轻视,可夏挚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手臂相触的地方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大力汹涌而来,混厚的内劲甫一接触就摧枯拉朽般摧毁了他全部的防御,陆阖只感觉手臂处像要断了一样,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倒退了半步,身形不稳地差点倒在地上。
这一切都近乎发生在刹那之间,陆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犹带着血腥气的怀抱,他想要挣扎,却被点住了腰间穴位,顿时混身一软,半点儿力气都提不上来了。
“你……!”
这过于熟悉的情景开启了记忆的洪闸,曾经以为早已忘却的画面潮水般涌入脑海,陆阖轻轻一颤,眼中不由浮上屈辱的神色,他狠狠地瞪着夏挚,锋锐的眉眼在牢中跃动的火光下映衬出剑刃般的凌厉,那双浅灰色的漂亮瞳孔里似乎有火。
夏挚被他瞪得心中一痛,急急解释:“你别担心……我、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枫铭,我等了你八年,只是想跟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