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越过满堂朱紫的官袍,终于看到寻找的目标。
卫枢不动声色地追上去,在宫墙内截住欲往东宫的兵部侍郎杨令仪。
二人如相熟的同僚一般在宫墙深深中并肩而行,先开口的却是杨令仪。
他似乎毫不意外自己为何会忽然引起卫枢的注意,苦笑着开口:“卫大人,实在不必咄咄相逼。”
卫枢也不看他,任由自己的声音消散在凛凛寒风中:“杨大人没想到,殿下私吞脏银?”
“太子殿下在下官眼中,一直想一个不曾长大的孩子一般。每每他做出一些出格事,我不惜名声替他善后。”
“本是以为这孩子在宫中处境尴尬,心怀怜惜。谁能想到,早在六七年前。他就有了这般野心呢?”
卫枢不叹反笑:“杨大人这话说的太没道理。宫中七皇子既幼年丧母又有哑疾,不比太子殿下可怜?我却没见你救济过他。”
杨令仪猝然转过头:“你知道了什么?”
“杨大人大可放心。”他觉得有些讽刺,先前刺杀阿祯必有这人的手笔,直到今日这人才知道惶恐,“祸不及妻儿的道理,仲道明白。此事宣扬出去,是断了萧妃娘娘活路。”
“你休要胡说,我与娘娘清清白白。”杨令仪急得双目赤红,恨不得揪住卫枢的衣袍大声辩解。可是思及二人身在皇宫,只得压低了声音,一路追着卫枢解释。
卫枢顿住脚,第一次偏头看向急切的杨令仪:“本侯信不信有何用,大人应当担心陛下信不信。甚至……太子信不信。”
他在前方岔道处直直向前走去,一路出了宫城。徒留杨令仪在东宫与归家之间徘徊。
直到四肢被寒风冻僵,他终于下定决心,转了个弯,去往东宫。
贺之年等他许久,见他姗姗来迟,很是不耐:“如今你也怠慢起本宫?在本宫的面前摆起爹对儿子的款儿来?”
杨令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不敢,求太子殿下莫要折煞微臣。”
“啧。”太子砸吧下嘴,“本宫不过随口一句话,你倒是抖得跟筛糠一样。是在我这东宫碰瓷,还是你那胆子芝麻绿豆一般大小?”
“殿下莫要同臣开玩笑了,微臣来此,是为了禀告一桩大事。”杨令仪擦了擦额前冷汗。
“真是没劲,说吧。”
“今日朝会上,有夹金山遗孤前来敲登闻鼓,告御状。”
“为本宫派人清理那些杂碎?这有什么可慌的,推到当地流寇身上便是,反正死无对证。”
杨令仪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是为了,当年藏银案中不翼而飞的三百万两白银。”
太子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
“臣造访东宫,不是例行公事,而是特地来问问殿下,这银子,您拿了还是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