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简祯回来,她惶惶地迎上前来,跪倒在地。
简祯扶了她一把,觉着她的手掌一片冰凉,肩上也积满了落雪。
欲抬手为她拂落冰凉的雪花,却被伏在地上流泪的薛姨娘紧紧攥住了手,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简祯叹息一声,薛氏还不知道,所谓与竹马表哥相逢,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到屋里说话吧。”
薛氏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进屋时被扑面而来地暖意激了一个抖索,冻了半响的手指开始发涨红肿,但她并不敢耽搁,在堂下结结实实地跪着。
“府中有一处庄子在京郊三十里外,你今日便去住吧,青灯古佛,好好为宜姐儿祈福,向林姨娘忏悔,再也不要回京。”
“夫人为何要留着奴婢?”她本以为,留给自己的,最好不过是鸩酒与白绫。
“因为你很可悲。”
“宋郎……宋郎他……”
“有人控制了他的家眷,命他来接近你。”简祯利落地开口挑明。
“我……竟是这样一个笑话吗?”薛姨娘像是哭干了泪,干裂的唇咧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弧度。
“无情不似多情苦,莫抱幻想。”薛姨娘是,原身也是,偏偏还至死不悔。
“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讲清,便上路吧。”
“有,有,夫人,奴婢能不能,再看一眼宜姐儿……”薛姨娘擦着泪,嗫嚅着。
“你费尽心思地去鸡爪胡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宜姐儿。”简祯刺了她一句,但见她终于不再满心满眼地想着宋郎,一摆手还是允了。
奶妈子抱来的卫宜被严严实实地裹在绒毯里,小脸红扑扑的,正睡得香甜。
薛姨娘见了小姑娘的脸,又开始忍不住掉泪,生怕把泪滴到小姑娘脸上,慌乱地拿袖子去蹭。一时之间眼泪像断了闸的水,怎么也擦不净。
“我必待宜姐儿如亲生,教她读书明理,当家管账,护她顺遂平安。”简祯的眼睛温和起来,对着薛姨娘允诺。
薛姨娘恋恋不舍把目光从女儿身上抽回,真心实意地向简祯跪拜了三次:“夫人,多谢您肯饶奴婢一命,不计较奴婢的过错诚心教养宜姐儿,奴婢必定日日为您上香祈福。”
她抹了泪,不敢再看宜姐儿,告了退跟着嬷嬷走了。
简祯看着她单薄病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游廊里,渐渐瞧不见了。
她把目光移回睡得无忧无虑的宜姐儿身上,伸手拢了拢小姑娘乱了的鬓发,对着奶妈子轻声吩咐:“外头风雪大,把宜姐儿放在我的屋子里吧,不必来回折腾。”
岑妈妈上来为简祯轻轻按着额头,见主子一脸疲色,忍不住劝她再去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