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过去了, 你总不与我们亲近。娘亲总对我说这是你心思细腻的缘故, 私下亦是想了不少主意。”
“如果你这些年的敌意, 是为林姨娘一事, 那如今真相大白,你可否释怀?”
卫宛僵在原地,手腕动了动, 却还是没有抽出自己的双手。
她没做言语, 直到周遭暮色四合, 这才独自一人回了淑宁堂, 留下两个妹妹面面相觑。
第二日一早, 卫宛准时在卯时睁开眼睛,伸手拍一拍自己因为昨夜的哭泣而有些迷糊的脸, 在天光未明之际迅速恢复了清醒。
回春居士那边的医馆她已经三日未去,如今在因为这些私事耽搁,倒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
师父教导她数年, 每每倾囊相授,恩情深厚。于她而言,并不仅仅是自己行医路上的引路人,更是忘年知己。
或许,这困扰自己许多年的重生诡事,能在师父这里,寻到一个答案。
她深吸一清晨微凉的口气,拒绝了绯烟为自己备饭的提议。如同往日一般,迎着天空中的鱼肚白,出了侯府。
东城之内的医馆并未如她料想一般忙乱,自己那乐天派的师父甚至还悠哉悠哉地哼起了小调。
她惊讶地抬眉,越过熟悉的正堂去偏厅寻找,果然看到一位身着道袍的中年道人,含笑送一位病患出门。
卫宛侧身避开二人的前路,皱着眉头打量这人。
她一贯记忆力极好的大脑经过一番思量之后,终于精准地调出了信息。这不正是前世,与她有这一面之缘的道人----了缘吗?
当年他虽得以进宫侍奉先帝,却并没有得到嘉元帝的倚重,埋没在太极宫熙熙攘攘的各路道人之中。
而卫宛这个齐王侍妾,之所以知晓这个人的存在,还是因为他在近身侍奉嘉元帝之际,竟意图刺杀君王。
当然,他并未成功,被震怒之下的嘉元帝,割下了滚滚人头,成了燕京城权贵之间悄然传开的异人。
只是如今这人一副闲云野鹤的悠闲模样,真是与前世判若二人。也不怪她站在此处看了半晌,这才认出他的身份来。
卫宛不动声色地走近了两步,站在回春居士的书案之前,听着二人说话间传来的动静。
师父语气亲昵,唤这人师弟,道是多谢他这几日前来帮忙看诊。
了缘精于道家妙术,在此处做几日临时大夫自然不难,不足以令人惊奇。可她奇怪的是,为何这位道人的命运,与前世大相径庭。
眼看二人短暂的聊天即将结束,卫宛端着茶盘上前,借着此时医馆之内无人来寻,给二人奉了一杯清茶。
回春乐呵呵地笑,朝师弟了缘介绍自己的这位爱徒:“快瞧瞧,老夫没诓骗你吧?我这徒弟,生就一副毓秀之才。”
了缘捻了捻胡须,凝神去看卫宛的眼睛,双眸之中隐隐有了一些异样的波动。
不过他显然已是个老辣的江湖客,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声色,反倒顺着回春居士的话,盛赞了他这位独苗弟子一番。
卫宛落落大方地站在师父身侧,不亢不卑地向他答谢:“了缘师叔谬赞,阿宛受之有愧。”
了缘的眸光越发莫测了几分,精明如他,自然瞧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娃显然觉察出了自己的异样,倒与他打起太极来。
各怀心思的二人客套完毕,当着回春的面谁也没有开口挑明,反倒淡定地忙碌起来。